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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说:三十而立。生活没有给丁岸平三十年的时间来立。两天前,他过二十八岁生日;两天后,父亲丁心明中风躺床。父亲是个极好强、好面子的人,今年五十三岁。看着父亲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岸平知道他心里有多痛苦,多沮丧,甚至有多愤怒。只是,所有那些情绪,再也不能外化,它们只能躲藏在他那张冬天湖面一般的脸庞底下。一个冷飕飕的念头突然沿着岸平的脊梁骨直击他的大脑:现在丁家的一家之主俨然一夕易位。躺下的父亲退居幕后;而自己,已经是这个家真正的主持者。
从小喜欢当班长的他,在意识到这点后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感到肩上万分的沉重。这份重从他的双肩一直往下沉,直达双脚。他感觉双脚重到仿佛会在地上烙下两个深深的印。
今天是六月五号。年中的五号对丁家的一家之主来说是个烦心的日子。缘何?原来,丁家盖这栋房子的时候,丁心明跟好友借了十五万元。岸平后来一直想不明白,这年头世上怎么还会有肯借十五万元的朋友。有一次他向老爸请教,丁心明只呵呵两声,给了他两个字:缘和义。
这更不可思议了。在物质至上的今天,缘和义算老几?!
缘也好义也罢,借就得还。从七年前开始,每年的一月五日和六月五日,丁心明必定要亲自登门拜访那位绰号“二点红”的哥们,向他“缴纳”一笔欠款。
今年是丁家的艰困之年。年初,岸平的老丈人住院手术。不富裕又只有独女的亲家有难,丁家当然要有所表示。接着,岸平计划外的二胎降临,给丁家增添了一个必须要填的钱洞。再来,岸平打工的公司因为生意欠佳,打发了几个人,有风声传出,岸平的位置岌岌可危。最后便是丁心明的病倒。
其实,还在老爸病倒之前,岸平就已经倍感自己责任的重大。今年开始,他远离了所有他本来喜欢却和赚钱无关的东西,像是电玩之类。“89年出生”群里在抱怨此年出生的人如何亏,如何兼有八零后和九零后的烦恼。岸平没时间看那些议论,干脆退群。
眼下,六月五日的考验到了,别说老爸病卧,就算老爸好好的,也会望钱兴叹。他,丁岸平又要如何神找这笔钱呢?岸平走到老爸床前,支吾着询问父亲,家里是否有什么神秘账号他可以去取出些许钱来还账。
丁心明转过头去:“算了,过一阵再说。他赚钱,我也出过力的。现在他家里在装修,怕是也没心思见你。”
丁心明一句不十分有意的话,让岸平好像顿时天眼被开一般,他说了句:“爸,我去看看。”没等心明问个究竟就出了家门。
岸平以前见过二点红,但只有到了今日,他才有机会盯着这位叔看。端详的结果,他发觉,二点红居然和老爸长得几分像!特别是那两片宽厚的嘴唇和那朝两旁碾压的鼻翼。听说常在一起的人,长相和习性会互相靠拢接近。看来,老爸和二点红叔的关系还真的不一般。
二点红比丁心明只晚出生几个小时。见岸平出现在大门内,他有些意外,又一想,也合理。“岸平啊,你爸咋样?”二点红问。岸平回答:“躺着呢,慢慢恢复吧。”二点红叹了口气:“唉,这个年纪最怕这种病。不过,他底子好,会站起来的。”说完看了看岸平,神色转狡黠。
岸平感觉到了二点红脸色的变化,按计划转了话题:“我爸说您这儿在装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二点红怔了一下,走到门口张望片刻,转身回来:“是在装修。这不,师傅还等着呢,可我那小子说好要去搬磁砖的,一早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急人哪!”
岸平凑近问:“有车吗?我去搬吧。”二点红怀疑地看着他:“你能行?”岸平当即胸脯一挺:“当然。去哪里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