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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御用传讯飞禽去而不返,当他派出追击漏网之鱼的探子被突来的军队无情狙杀,仓冥似乎意识到什么,开始焦虑。
他只想要借着这次功劳,缉捕绞杀在逃十数年的钦犯,凭此上位——
他很清楚柳随风其人所犯事儿,某些甚至惹得当今天子不快,这些都记载于密档!
可他不料卷入另一场风波,那叫他完全摸不着头脑,令之不知所措!
朝廷的信鹰飞的极快,日行百万里。即便没有异人们异想天开,试图创造隐修者所谓“在上古之时”出现过的“通讯法阵”。诸方军机,也不会延误太久。
消息传得够快,回应又来的太慢。
为何本该早至的封赏,这时迟迟未见?
为何不该到来的边军,此刻会关注那曾被遗弃的地方,匆匆布防!
不久前,不周山上,冲天的星光九州毕现,那景象,和曾经被封杀的流言,这般相似。
仓羯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烟圈背后,被熏得微红的双眼,显得茫然。
他记起,夫子似乎答应过,会为他女儿治病,这些年也全靠那人偏方,吊住了自家丫头一命。
可夫子虽然答应过,又凭什么保证?
那不是病,夫子知道,他岂会不知?
“那不是病啊...”
仓羯喃喃,低不可闻。
病总能治好,可命,只能用命去延续——
...
红的衣衫,凄厉妖艳,宛若滴血。
衣下的人儿,娇娇怯怯,漠然着容颜。
无名的高山,叠嶂峰峦。山巅是一株奇松,懒洋洋探出枝头,依稀结着几颗松果。
山顶的风,吹得总是猛烈。
猎猎作响,如旌旗般飞扬着,是那鲜红的衣袂。
那红太刺眼,比血晕忌日的晨光更加摄魂夺魄。
恰是被血色瀑布渲染,零乱披洒着的万千青丝,淡去了光彩,遁去形迹——
谁的思念,这样浓烈,连山呼海啸,都不能湮灭。
风停了,再烈的风,总有停下的时候。
就算在本不该偃旗息鼓的山巅,面对那等娇弱怯怯女子,谁又狠得下心肆意摧残?
风吗?
风舍不得,雨在脚下唤着离别。
她踩着文履,轻裾飘摇,目视远空,无意俯瞰天哭地泣。
白脂瓷器柔嫩的小手,扶着苍莽枯皮的树干。
她的掌心,可会隐隐刺痛?
摇摆,在摇摆,摇摆着是红色的罗衣,或被那血幕包裹着的人儿,娇柔的身躯。
风停了,血浪却未歇。
那只是一件普通的红衣,普普通通、无风舞动的红衣,为什么,偏偏会让联想到残酷的血焰?
为什么,在那种场景承托下,她的背影,凌乱在漫天红色绸带下,尤其显得怯怯。
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践椒涂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
世有洛神,赋辞传唱。
彼不世之婵娟,登临绝顶欲求踏天。红尘才子,焉得一瞥惊仙?
淤泥生莲,不可亵玩。绝境优昙,无缘远观。
倾国倾城者,初见惊艳,再见依然,媲之天人。
那绝顶险峰上的人儿,天人岂媲?
她的容颜,在旋舞的彩带背后,若隐若现。
皓齿明眸,云髻修眉,丹唇外朗,瑰姿艳逸。
那样的明艳动人,清丽如水,纯净诱惑。缘何又漠然着表情,仿若世间无人?
那眼神,足叫任意男儿心碎。
怎样的残酷,才能让单薄的身躯,消瘦的肩,承载住血海的重!
她就像披着单衣在血幕中沉沦的魅魇,集万般蕙质于一身,九窍兰心却不动尘缘。
她的目光直视远空,那里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她目光深邃、宛如蓝调咏叹。她看着,是苍穹背面的至尊!
她的心,真离世俗那么遥远。血海的沉重,都不能让她稍稍停歇。
那样高、那样孤绝。那样美、那样凄艳。
那种感觉,唤做思念,又是为谁流露?
“假如我有一天,有那么一天,刀破九天,必将带你离开。”
“假如有那样一天,待我登上至尊之位,必定弃下杀戮本心,不负卿情!”
“相信我,一如过去,一如你我携手离开地渊。”
“相信我,相信奇迹,它总会诞生,它的诞生就在眼前。”
...
“谁的奇迹...在谁眼前...”
你走了,而我始终等待着,一次次载着轮回的重责,一次次,哪怕背负血海,不辜昔日誓言。
青山依旧,古松常绿。佳人履波远行,留下淡淡兰气吐息的余韵。
谁会知道,那株懒洋洋的奇松,枝头挂着,是名动天下的“松莲”,千年一子、万年一落、一子落,续命延缘。
世间总有许多禁地,不为人知,不晓其源。
传说,某些禁地,纵然真境高手,轻易不敢踏入,稍有不慎,便是魂飞魄散。
传说,只有在最危险的几处禁域,才会生长那样一些奇物。
它们动辄千万年一熟,子落便入土无踪。
它们都可以,用来延续寿元。
甚至、延续一些、早该断尽的尘缘!
...
“呵呵,小胖~”
屋外的日头开始倾斜,预示着中天不再炉火高悬。
柳毅轻声低语,声量不大,恰好能让常磐听到。
常磐疑惑的抬起有些苍白的面孔,也许是被呛得,也许是被吓得。
“呵呵呵!”
柳毅忽然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连他自个儿都不清楚,颤抖的语调究竟代表着什么。
是紧张?激动?甚或者茫然。
一如他过去的十几年里,总是惘然。
训练、训练、训练。
等到近年夫子管束稍宽,他脑海中前世的意识却开始作祟。
这些年,他真的开心过?
柳毅自忖,竟愕然发现,曾经的生活一片空白。
他好似木偶,一个有思想,总想做出些改变,可最终一事无成的木偶。
他并不喜欢那种平静的生活,亦或者其实厌倦了乏味,惧怕平静下隐藏着刺骨危机?
柳毅自己都弄不懂,一如分不清此刻更多是担忧、还是兴奋。
他感觉心脏在压迫、用力压迫着,血脉中的膨胀,鼓荡于经脉,激发力量,催人狂暴!
杀人,或者杀野兽,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许多人都说,杀人会产生负罪感,或者犹豫,或者彷徨。
柳毅不清楚,只觉得好似自己无意中打开了某道枷锁,原本就极不牢固的枷锁。
他听着耳中越来越近的马蹄,忽然回忆起将柴刀刺入人体时沉闷的声响,盛开凄美妖艳的血花。
他一手扶住台沿,一手握着茶碗,深邃的眼眸中流转着一丝丝异样的神采。
他不自觉翘起了唇角、眼角,埋首的清俊脸庞,勾勒出一幅诡异的笑!
“这就是、杀戮本心吗...”
柳毅豁然抬头,面上一片平静。
他淡淡的看着常磐,并未注意身边不起眼的老者又一次诧异盯着他。
“小胖,我现在,很想杀人。”
常磐愕然,注视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孔,脑海中却浮现起父母倒在血泊中的画面。
他不知道那群黑衣人是何来历,究竟是否果真与夫子有关。
他甚至不明白为何要逃跑,直到不久前才醒悟,猜测兴许有追兵。
他的脑子一直不好使,修炼雷霆总纲后似乎开了窍,昨夜变故又让他自闭自愚。
他从来不似柳毅考虑那么多,直到现在,也不晓明日该如何。
可他不知为何,当触及柳毅那双晶亮夺魄的眼眸,忽然洞彻隐藏在那漠然镇定深处的火焰。
心中的恨、滔天的怨、勃然爆发!
“我...也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