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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息一声,思忖了片刻,这才接着道:
“何谓境,这笼统讲来倒是简单,我辈武者修行亦分境界。不过、就武道而言,更多是纯粹把它当成一种衡量实力强弱的方式。修真境界那种东西,虽说亦把修行阶段,似武道般概括,同命数挂钩。细微处,两种‘境’,还是有些差别的。”
“通常而言,止方外修士,境界越高,活的就能越久。至于究竟久到何种程度,为师也不甚清楚,想来数百年,还是有的~”
顿了顿,夫子眼神迷离,也不知是向往,或者又思虑旁的——
“毅儿,为师年少,曾学过相人之术,你先天气血充盈,根骨奇佳,想来不论道武,皆是上好的苗子。只可惜早先年遭了灾,根子没种好,误了稚龄襁褓塑骨洗脉的机会——武道不问出生,只要你肯努力,巅峰之路自然不是绝途。但你后天不足,付出却比旁人,更要多十倍、百倍,若能修真、倒不讲先天筋骨如何~至少不似武道苛刻...”
话未尽,寓意昭然若揭。夫子只是淡淡审视柳毅,少年显然还未理清大量讯息冲击。
良久,他才抬头,肃穆盯着夫子。
在那显而易见,夹杂了鼓励、期盼、犹豫的复杂眼神下,以斩钉截铁的口吻答道:
“师傅、毅儿必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纵然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一样可以达到别人未必能取得的成就!”
夫子愕然凝望柳毅,随即很快反应,满意点了点头,以示勉励。
只是他眸子深处的失落,究竟为谁流露。
只是那孩子,果真是没有听懂?
还是~
...
夜间,白日书声朗朗的宅院,飘出了一股子浓郁的药香。
药是苦的,药味自然也苦。
可那远远飘散淡淡的气息,却反而带着股沁人心脾的甘甜。
这味道,从柳毅三岁起,夜夜都会在小村里回荡。山民们早就见怪不怪,纵然再怪异的事儿,顶着夫子的名头,也就理所当然。
何况一些所谓轶事,往往当熟悉以后,就再不会有人付出心思去关注。
大体上,思维惯性便是如此。
可那夜幕下、书斋旁的篱院内,那立在青石地面、昂藏远胜旁人的大汉。
为何偏偏那样炯炯有神、瞩目着宁静的书院。
...
深夜,山村,某个不起眼的土屋。
这是一间枯草混合着烂泥浇成方土块垒、层层叠叠砌起既不美观又不牢固的矮房。
山里的房子大都这样,除了夫子家,除了号称猎中圣手的仓羯家,即便是村长,也不过在土屋外多围了两层栅栏。
常磐翻滚着圆鼓鼓的身子,躺在热炕头上,怎么都睡不着。
双亲昼里劳累,这时早已睡死。
屋外星光从房顶败草缝隙间透进,在地面播洒点点光斑。
睁开眼睛,常磐恰好看到烂泥地上尤其明亮的光点,他觉得往昔夜夜见惯的景象,今天特别美丽。
不知怎的,白日夫子教导,原本他并不理解,某个词眼——鸿鹄之志,忽然从心底蹦了出来。
他忆起晌午后见着、天空中罕有划过那一行白鹭。
白鹭不仅仅令得他家鲜少分到一点肉食,也把他的心,勾上了天空。
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入眠。他不知为何,今个儿精神就是特别好。
假寐不成,他又一次眯起眼缝,偷偷看了看父母,发现他们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眼神闪烁,常磐做贼一般,小心翼翼,从怀中破旧的麻布袍子里,抽出了一幅帛书...
熟练的翻下床,套上草鞋,蹑手蹑脚走到门口。
回望,见着并未惊醒家人,常磐舒了口气,推门而出。
“吱呀”一声,在这寂静的夜,轻微犹如猫吟。
常磐猛的窜到屋外,矫捷的动作同他微胖身形全不相符。
他不晓得午后摸鱼时,鱼腹中藏着卷帛书究竟意味什么。他也弄不懂,为何吃了那整条鱼后,力气似乎大了许多,招子也亮了不少。
他更不明白,平时只是跟着夫子学了几天“之乎者也”,怎么会懂得帛书上那么深奥的词眼。
他怀疑这是上天的赏赐,又或者山魈的诱惑。他原本想把这卷诡异的帛书丢弃,却怎么都不舍得。他本拟已经打定决心,将它藏起来、掩埋掉,再也不看一眼。
可在这夜,当他满心幻想鸿鹄飞扬的样子,在这间栅栏都只围了一半的破落院儿里,借着星辉——
读了几年书、初醒志向的山村胖少年,终归是没能忍住莫名的诱惑~
颤抖着手,他把难辨材质、摸着却舒服异常的紫色帛书摊开。
当先几个金色大字,恍若散发着蒙蒙微光,刹那把他所有心神,全都吸慑进去!
九霄紫府、雷霆总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