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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树,婉转的流水声。
谢沉下车搬这一箱虾,小路湿滑,他一个人搬这一箱虾难免有一些磕磕绊绊。
姜霖在笼子里不停的打转,目光紧随着谢沉。
他在笼子里待了好一会,总算等到谢沉了。
谢沉揉了揉它的脑袋,“让你久等了。”说罢,直接将笼子提走。
见到他,姜霖才稍稍安分一些,不停的用脑袋蹭着他的手掌,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铲屎,我不要待笼子。
“再等一会就好。”谢沉安抚道。
谢沉带着它七拐八拐的走到一个小溪边,将它放在溪边一块岩石上,自己则打开了装载鱼虾的箱子,双手合十,树下斑驳的阳光洒落他的脸庞,更平添一抹精气,“皈依佛,觉而不迷;皈依法,正而不邪;皈依僧,净而不染。不坠恶鬼道,阿弥陀佛。”
姜霖看得有些出神,他本以为boss来这是有什么事呢,万万没有想到,boss竟然是来放生。
放生为何意?
买办生灵,放生。一切随缘购买,不可预订,会造下恶念。
姜霖家里的老头子去得早,老妈为了他,并没有再改嫁,把他一手拉扯大后,便一股脑子的钻进了浩瀚的佛学中了
。
在老妈的常年教化下,他对于这些方面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
人有些信仰是好的,只不过,看上去风驰电掣的谢boss竟然是一个佛教信徒,这让他有点方。
对于眼前这个男人,他心中不由的有多了一份好奇。
众所周知,谢沈是谢二少,顶头上还压着谢大少,这公司又怎么会交到他的手上的呢?
作为二少,他极少出现在公众视线里,反倒是谢大少,常年跟随父亲出席各种活动,无论是人际网,还是能耐都远高于他。
说来巧了,正巧谢老爷子年纪大了,想要找人接班,明眼的人都知道,这回肯定是大少接手无误,偏偏,谢大少还来不及接手,人就先去了。
谢老爷子一把年纪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深受重创,因此一病不起,直接将公司的管理权全部转交给了谢二少。
众人懵逼了,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二少竟然上位成功了?倒是玩得一手斧底抽薪。
这谢二少肯不是省油的灯,一上位,就开始人事变动。
不服管教?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原本倚老卖老的几位元老,反倒碰了一鼻子灰,几个扬言在的他的管理下,谢氏撑不了多久。
偏偏他不但撑住了,还清理了不少公司里的老蛀虫,敢于创新,广招海归人士,扩大生产规模,打得一手翻身仗。
什么是最好的证明?业绩是最好的证明!凡事实力说话,没能力就叫耍嘴炮。
然而,谢大少又怎么会在谢老爷子准备退下的时候发生意外呢?这个问题显得有些耐人寻味。
外界对谢沉的传闻很多,反倒让姜霖看不透。
总有一种,你们说的,跟我说的,真的是同一个人嘛?
谢沉的神情很安详,很是虔诚,在他的身上看不出丝毫的戾气。
让看着他的姜霖都感觉到一种心灵的平静,浮躁的心,也变得宁静起来。
谢沉打开箱子,动作轻柔的将虾倒入溪水中。
虾一入水,活蹦乱跳的,争先恐后的往溪流深处游。
谢沉目送它们游远,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放生道具,一手抱着箱子,一手抱着笼子。
一回到车上,谢沉便打开笼子,将它放了出来,或许是担心放生的时候,它乱跑。放生结束后,便将它放了出来。
姜霖难得没有给铲屎甩脸色,他突然理解,为什么今天他没有小鱼干吃了。
谢沉轻笑着,捏了捏它的耳朵,“五毛,我们回家吧。”
秦芳虹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我当初就不应该心软留下你,你这个祸害
!”
当年谢氏衰弱,需要通过联姻来扶持,保住家业。大家长们便看上了秦氏,彼此是多年的世交,毕竟知根知底,家底深厚,若是能够联姻,亲上加亲是最好的。
当初两个大家长的想法是好的,然而,商业联姻到底是商业联姻,与利益有关,与感情无关。
当年谢老爷子正好是谢氏这堆小辈中最出彩的,也是当家的看中的下一位接班人。正因为如此,才身不由己。
你想要的继承家业,那么你的一切都是家族的,你应该把家族的利益摆在优先,这才是一个未来大家长应该做的事。
碰巧,当年谢老爷子与一个外国的女留学生相恋,一边是真爱,一边是家族利益,弄得他焦头烂额。
男人怎么会没有三妻四妾?最终他想了一个两全之法,先稳下如今公司的局面,等局势一定,他再将真爱娶进门。
他的算盘打得好啊,然而,一切都能如他所愿吗?
他娶的是秦家的大小姐秦芳虹,大宅里养大的女儿,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正巧,秦芳虹在怀孕期间听到消息,谢远澈在外头找了小,她那时候大着肚子,急得团团转,消息还没两天,又传来消息,外头那个也怀孕了。
秦芳虹一时之间慌了手脚,外头那个怀孕?这怎么能行!这谢家的东西都是她的孩子的!谁都别想抢!
比起单纯的女留学生,秦芳虹到底是大宅子里的人,用了点手段,将一些消息放了出去。
女留学生本来心思就单纯,阅历也不多,本以为自己遇着的是良人,哪里想到,竟然是有妻之夫,一时之间动了胎气,导致早产大出血,人是走了,孩子倒是留下了。
媳妇没有了,谢远澈自然是心痛,然而,心痛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了。
他只能够把更多的爱灌注在孩子身上,千错万错都是大人的错,和孩子没有关系啊,孩子是无辜的。
正巧那时,秦芳虹刚刚生育不久,他将事情跟家里的几位族老说了一下,哪怕是私生子,但是,那也是一个儿子啊!怎么能够让他流落在外!
大家族多多少少还是在意一些体面,干脆对外宣称,生得是双生子。同时也派人来安抚了秦芳虹,毕竟孩子还小,什么事都不懂,放在自己身边亲自教养不好吗?
秦芳虹最终还是被说动了,只不过,人心都是偏的,说没有差别对待是假的,毕竟这是情敌的儿子啊!她又能好到哪里去!若不是她施计成功,这家的女主人还不知道是谁呢!
孩子的心总是敏感,虽说有些事情不明白,但是总能隐隐约约的感觉一些不对劲。
比起秦芳虹的偏心,谢良对这个弟弟当真是好,谢沉是早产儿,身体比起同龄人自然差一些。
谢良很有做大哥的担当,尽职尽责的伺候。
秦芳虹心中自然是不满,凭什么他的儿子要伺候这个贱、种?
虽说谢沉对母亲不亲近,对大哥却十分亲近,两个人基本上无话不谈
。
父母爱子,必为子远谋。
谢老爷子当真是宠老二的,从不让他碰商业这方面的事,他不希望自己最爱的儿子走自己的老路,从不带老二去任何的商业场所。
谢老爷子更多的培养孩子的艺术天赋,鼓励他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学习自己爱好的专长。
相较之下,谢良就苦逼多了,在谢老爷子的眼中,他就是一个企业未来的接班人,事事都对他要求严格。
头顶有大哥的谢沉则轻松多,对于他的要求,不过是让他一世平安。
偏偏上天又开了一个玩笑。
孩子们也渐渐长大了,谢老爷子也准备退下来了,蔚蓝的天空是属于雏鸟的啊!
偏偏一切就在此时出了岔子。
本应该当一名二世祖的谢沉却意外的坐上这个位子。
原因?
谢老爷子当时想,既然老大要继承公司,便将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给老大,把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给老二,这些股份怎么样都够老二吃一辈子了,他那还有一些古玩字画,不动产,他准备找个时间,将这些全部转到老二的名下。
然而,有人不乐意。
没错,秦芳虹不乐意了!凭什么一个小贱、种就能够拿那么多的家产?
私生子算什么?上不了台面的玩意!竟然敢拿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咋不上天呢?给个百分之十就不错了,还要倒贴古董字画,凭什么?
秦芳虹哪里能忍,为了这件事就跟谢远澈吵了起来。
好巧不巧,兄弟俩正好在这个时候回来了,把话听得一字不差。
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如果真的不爱,不是不爱,而是你不是。
谢沉深藏在心底多年的疑问,总算是解开了。也许,这正是他不讨母亲喜爱的原因吧。
当了多年的二少,突然之间,身份逆转,变成一个不入流的私生子,这反差多多少少让人受不了。
沉甸甸的空气让他难以呼吸,逃,逃离这里!
他一股脑的往前冲,谢良先是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追了上去。
等他反应过来时,看见的是躺在血泊里的谢良。
事故的原因是,肇事司机酒驾,强行冲入人行道。
秦芳虹哪里能够接受得了爱子的离去,她不信,这根本就不是意外!分明就是蓄谋已久!这个贱、胚子早就计算好了!
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看到的,都不是!
白发人送黑发人,谢老爷子血气攻心,这回是真的病倒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哪有不疼的道理
。
老大出车祸,掌事的病倒了,就剩下一个不中用的,一时之间,谢氏成为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
从天堂摔入谷底,不过就是一念之间。
种种的压力,都压在他这个纨绔子的肩上,众人都抱着看戏的态度,想看看这个纨绔子怎么把家底败光。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纨绔子却真的把整个公司都撑起来了。
把雏鹰扔进鸡群,它会和鸡群一般,如果把它从悬崖抛下呢?它会飞起还是坠落?
谢沉报的专业是兽医,一个跟政治经济完全就不沾边的专业。他知道,自己越颓废,母亲越开心。
既然名头上是双生子,被别人拿来比较也是避免不了的。
是人都会比较心,作为男人,争强好斗的心,更是明显。
他很早就察觉母亲的态度的诧异,为了得到重视,他想要更加努力的追上兄长,跟上对方的脚步。
他越是进步,母亲的眉头蹙得越紧。
直到有一次期末,他拿下了全年级第一后,母亲脸上的笑意彻底没有了。
他渐渐看懂了,无论他怎么努力,他永远都比不上兄长,为了维持这表面上的和平,他耍蠢,装笨。
如何做到每张试卷都是考0分?
当然是每个正确答案都知道啊,才会巧妙的避过所有的正确答案。
整天打电玩,逃课。越来越多的抱怨的声音,越来越多的投诉电话,他发现母亲脸上的笑容总算是变多了。
众人都知道谢沉整天爱跟阿狗阿猫打交道,然而,他在此期间,却自修完整整一套的金融学,虽说,市场与教科书是两码事,但是,理论是实践的基础。
利刃藏锋。
他很优秀,只不过,有月亮在,星星难免显得不起眼,然而,在高压之下,谢沉打得一手好翻身仗。
直接让看戏的吃瓜群众啪啪啪的打脸,雷厉风行的手段,对市场的高度敏锐度,他带头开发的新产品,一投入市场,反响空前。
凡事什么说话?
实力!
满嘴火车炮,没有实力都是废话!
他展现出来的实力,赢得了别人的尊敬,但是也引来了别人的风言风语,豪门从不缺大戏,难免有人要开始阴谋论。
刚刚丧子不久的秦芳虹,正是阴谋论中的一员。对谢沉更是新仇旧恨一起来,找麻烦的事,没少干。
要是别人,早不知道在他的手下死多少回了。
偏偏这个人是秦芳虹,谢沉终究没有忍心对她下手,他的无动于衷,在秦芳虹眼里,更是坐实了罪名
。
不是他没有实力,到底是看在多年的养育之恩和兄长的面子上,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在这场战役中,没有人是赢家。
他失去了母亲,秦芳虹失去了儿子。
这对母子一照面,气氛更是尴尬得不行。
感觉事情不对劲的姜霖,屁颠屁颠的跑进了客厅。
秦芳虹整张脸都黑了,命令道:“快把这个脏东西扔出去,不知道我对猫毛过敏嘛。”
谢沉挑了挑眉,“夫人,这是我家,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潜台词是,我在我家养我的猫,关你屁事!
秦芳虹哪里想到他会那么不客气,咬咬牙道:“果然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什么样的母亲就生出什么样的儿子,不要脸的功力都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夫人来这里,就是想要跟我说这个吗?”翻译过来就是,有事说事,没事别bb好吗?
谢沉确实是不会动她,但是,不代表他没有脾气,被人点名道姓,指妈问话,搁谁身上都不舒服。
秦芳虹强忍着心中的怒气,从包里掏出一张请帖,缓缓的放在桌上,“这是你爸让我交给你的,下周四就是秦家的周年庆,秦家与谢家是世交,如今你接手谢氏,这种场合你多多少少还是要露面的,别一点礼仪都没有,跟个山野村夫似的。”
谢沉嘴角微翘,秦家?谁不知道现在秦家日落西山,这几年的连年亏损,早就已经大不如前了,若不是老一辈留得底子殷实,早就破产了,按照他们的经营方式离破产也不远了。
“我知道了。”
虽说,名头上说的是老爷子,但是,说白了,还不是因为那是她的娘家,娘家倒台,对于她多多少少还是有影响的。
送走了难伺候的老佛爷,谢沉开始伺候起另一位小祖宗。
“喵喵喵,”铲屎,我要吃三文鱼!章鱼!多多的鱼!
谢沉看着躺在自己脚上不起来的五毛,这赖皮的模样,简直赢了。
他弯腰将它抱起来,“撞一下额头,就给你喂鱼。”
姜霖撇了眼他,脸上大写的不屑一顾。
“三文鱼。”
拒绝!
“章鱼。”
拒绝!
“金枪鱼。”
拒绝!
“三文鱼,章鱼,金枪鱼。”
闻言,姜霖迅速撞了一下谢沉的额头。
三文鱼,章鱼,金枪鱼,他才不稀罕呢!他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