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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殿,你们去了那么长时间?你们这几天取水也不卖力,扫地也故意拖沓,今天厨房已经没剩多少野菜和柴火了,你们赶紧去后山去砍些柴火,挖点野菜回来!”
徐至不敢回嘴,只有安敬思和薛阿檀心中不快,嘟囔了几声,三人各自取了一个大的背篓,带了一把满是铁锈的竹刀出了寺门。
徐至三人见少林寺外数里之遥,只剩下几颗苍天大树,细小的树木都已被砍尽,偶尔还能见到几根嫩枝条在山崖边随风摇曳,三人不忍心再砍断这些坚韧的生命。山上都是一些碎石,已无一丝绿色,就连狭缝中的苔藓也被少林寺吃完了。
徐至摇头叹道:“生灵尽矣!哪里还能砍到柴火,挖到野菜呢?”
安敬思见时间已过巳时,将近午时,天上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了,建议道:“徐大哥,要不我和薛阿牛分头到其他地方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吃的,总比我们一起找,要好些!”
徐至点头表示同意,说道:“这天就要下雨了,两位贤弟不管能否砍到柴火,采到野菜,都先回去,就不要在这里等大哥了。另外两位贤弟也不要走的太远了!”
薛阿檀和安敬思同时应了一声:“好,大哥请放心,兄弟们去了!”,说完就分别离开了徐至,前往其他的山头。
徐至正准备离开,见山峰下面有一个峭壁,上面依稀有几颗大树,崖壁的石块缝隙也有一些绿色。他心中暗喜,只是这个峭壁十分陡峭,要想下去,谈何容易。他又仔细观察了峭壁长树的地方,离山顶三丈深,依稀有一个很大的洞穴,他见峭壁上岩石凹凸不平,只要顺着这些岩石慢慢攀爬,应该有九分的把握可以达到那个洞穴。
徐至使用壁虎贴墙功,身体紧贴岩壁,手脚并用,用手勾住上面的岩石,等脚踩稳了下面的石块,才慢慢往下挪动身体,有几次踩空碎石,这些碎石纷纷坠落,发出哗哗的声响,徐至也不敢乱动,连忙侧着身体,贴紧岩壁,怕给山石砸到。
徐至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到达洞穴的顶部,他见旁边有颗大树,这时天下起了瓢泼大雨,徐至顶着雨水,不敢细想,又怕脚下打滑,不敢冒然跳到洞口。他为了安全起见,先跳到树上,然后再沿着树干,滑落到洞穴的底部。徐至见那个洞穴开口向着高崖,只是洞口被四周的植物挡住了,黑森森的,看不见里面的动静。
徐至不知洞穴的深浅,里面是否安全,他向洞内扔了几个石块,一阵叮叮咚咚的回声后,从里面惊起了一群硕大的蝙蝠,不一会又窜出了几只肥大的山鼠。
徐至断定那洞穴不深并且是安全的。他等了一会,确定里面没有了声响,才从树上跳进洞穴。
这个洞**却很宽敞,别有天地,最里面是一张木床,早已腐朽不堪,床上一袭千疮百孔的衣服里裹着一具白骨,上面全是蚁虫爬过的印迹,床边上有一些碗碗罐罐。
徐至心想:“这山洞很久以前一定有人住过,这里离少林寺非常近,说不定此人与少林寺有些渊源!俗话说,死者为大,既然我遇上了,我就将这位前辈好好安葬在这洞里。”
徐至在洞穴的深处,用竹刀刨了一个深坑,正当他搬动那具白骨之际,他见白骨手中紧握着一块折叠的破羊皮。他小心地将羊皮取下,将它展开,上面满是血污,弯弯曲曲画了一些难以辨认的文字和图案。徐至不及细看,先将白骨下葬,又恭恭敬敬地下拜,磕了几个头。
徐至又将洞内简单清扫了一番,才坐在一块岩石上,用火石点燃了腐朽的木床,生了一把火,先将自己的衣裤烤干,然后才打开羊皮,仔细辨认,才勉强认得最后八个大字:“洞中有洞,达摩石刻!”
徐至仔细查看了洞穴,并没有发现什么机关和小门,正当他灰心失望之时,他突然见木床的底部藏有一个只容一人进出的狭缝。徐至翻开狭缝口的碎石,小心翼翼地钻过洞去,见内洞更为宽敞开阔,四周竟有潺潺的流水声和清脆的鸟鸣声,洞中央供奉着达摩的遗像,画像颜色暗淡,布满了灰尘。
徐至点燃了供桌上两支未烧尽的蜡烛,小心拭去画像的灰尘,见达摩满脸髭须,蓝眼碧睛,与中土人物却是大大不同。徐至朝达摩的画像拜了几拜,见石洞四壁刻满了文字和图画。
徐至手持蜡烛,走近前去,见石壁上刻的是少林初祖达摩的赫赫事迹:
少林达摩祖师本是天竺人,有一天,达摩向他的师傅求教说:“我得到佛法以后,应到何地传化?”他的师父般若多罗说:“你应该去震旦(即中国)”,又说:“你到震旦以后,不要住在南方,那里的君主喜好功业,不能领悟佛理。”
达摩遵照师父的嘱咐,准备好行李,驾起一叶扁舟,乘风破浪,飘洋过海,用了三年时间,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中国。达摩到中国以后,广州刺史得知此事,急忙禀报朝廷,梁武帝萧衍立即派使臣将达摩接到京都,为其接风洗尘,以贵宾之礼相待。
梁武帝当时已是花甲之年,心想:自己少年得志,而立之年就位居九五,即位后也是慈悲为怀,尊佛造寺,写经度僧,而治下百姓更是民风淳朴,安居乐业。因此他想得到西方客人的认同。他问达摩道:“尊者从南海而来,博闻强识,朕一生淡泊修身,清心寡欲,尊佛重教,是否算的上功德圆满?”
达摩答道:“陛下这样做,并没有什么功德!”
梁武帝听了达摩的话,很是诧异道:“贵师,朕为什么没有可传世的功德?”
达摩答道:“佛法上讲的‘净智妙圆,体自空寂’这样的功德,是不能从世间求到的。”
梁武帝自诩为历代帝王中的完人,对佛理的研究颇有些心得,没有想到一开口,就得不到尊者的认同,心中有些不悦。但他还是故意表现出谦虚无争的样子,继续问道:“尊师,什么是佛法圣谛的第一要义?什么事圣贤之道?”
达摩答道:“我佛将万物众生看成是平等的,功名富贵本是身外之物,因此廓然浩荡的天地之间,本来就没有所谓的圣贤!”
梁武帝听了,很是不以为然,辩道:“如果世间没有圣贤,如何用圣人之心和圣人之道辨别真伪和善恶呢?”
达摩笑道:“善就是恶,恶就是善,真伪善恶本无源,存于一念之间。”
梁武帝见自己对佛理的见解得不到达摩的认同,心中很是急躁,他灵机一动,话锋一转,问道:“在朕面前的究竟是什么人?”
达摩答道:“我也不知道!”
梁武帝见达摩语不答义,心中疑惑,难道此人并无真才实学、故弄玄虚。
达摩见梁武帝不是一个真心向佛之人,他善于修饰、好大喜功、好争辩、好听媚言,空谈佛理,却不可能达到我佛万事皆空的境界。
因此两人的初次见面,很是尴尬,话不投机。达摩怕因此得罪梁武帝,在馆驿中面壁思过,常常有一两天不见外人和使者。梁武帝听闻了达摩闭关的事情,更是不能理解,久而久之对达摩的召见,就慢慢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