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伊人叹-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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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墨心中一颤，轻声道：“你是这样想的？”她抬起头来，一双清澈的眼眸迎上胤祥的目光，“你就没有想过，或许我也是个很机灵的？”

    胤祥看子墨一副挫败的模样，不忍再装下去，退却了些，移了逼近她的身子，神色僵硬道：“也有可能，但我也没深想。”

    子墨看了他许久，笑道：“的确，你这样身份的人，怎么会深究我们这些杂役的事。”普天之下，凡是女子，自然都爱瞎琢磨。她私心觉得，即便是自己那种很有些见识的女子，也很难避免，而凡事琢磨得久了都会有些疯魔。她对自己的定力素来没什么奢望，一切全靠没有奢望，继而才变得十分不可方物，此时这样一揣摩，就觉得自身仅有的自信决不能丢，于是，她索性不再多思，多思注定无益。

    她虽然是个称不上大的小丫头，其实有个数一数二的风骨，别看她长得傻乎乎的一副天真样子，但其实她头上顶了颗极聪明的脑袋。她深知诸位豪门商贾的大宅中，幼辈罕与长辈相合。自古以来，有权势，有银钱，就有长幼之间的纷争。每个氏族，总有那么一段长幼之间没有硝烟的战争。见微以知萌，见端以知末，这些个长辈们，心中要谋远虑，近忧就必定是不能让闺女做了妾，儿子娶了奴。所以她虽然知道胤祥这一向待她很好，但她确实只想寻个庇护，若是太过冷漠，恐怕让胤祥想起自己从前是个被她遗弃的指婚对象，她揩油就不能揩得顺便了。

    想着自己的这个怀柔政策，她觉得无论面子里子都好使，子墨心里很开怀。秋风飘飘荡荡，把红色洒满街道，一对对少男少女在街道上窃窃私语。风中有花香，天中有云光，子墨心中克制了一刻，却还是看了看身旁的胤祥。

    胤祥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街市两旁的店铺摊位。近时京城中盛行真容彩塑像，此物早在宫中盛行，但传入市井也是年内的事情。真容彩塑像讲究的是将真人捏做个泥巴小人儿，色彩自不必说，最首要的就是五官必要惟妙惟肖。

    这个真容彩塑像本来是胤祥这种人所不关心的，他此时忽然生出兴趣要去造个真容像，是谁这个话儿即便闭口不言，旁人也能在心中推的出来。

    行至街角一家店铺的外头，他凑巧瞧见贴了个大红的布告，号称此处最善做个真容彩塑像。他想，此处未至繁华地带，断断不会遇着什么熟人，不如就在此处，即便不如闻名店铺做的细致，多给他些时日和银钱，总也能补将回来，遂对子墨道：“走，咱们也进去看看。”说着，便引子墨入得店中去。

    店不是大店，却是个好店，正如俗语所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店中也有些商客，听他与家仆的对话也猜得不是本地人。胤祥通身的色彩往这个店中一立，那店家即刻就迎了过来。

    掌柜是位看上去极有经验的长者，看了看立在胤祥身边的子墨，气度非凡，就知道这二人都不是俗人，于是就多带了几分心意，想做出个眉目来重振小店。他将二人邀到角落的杌子上坐了，想要先捏个大小，给他们瞧瞧，看看他们是否满意，然后再说捏什么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