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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沿着笔毫汇于笔端，然后“啪嗒”一声，掉落在宣纸上。
“小姐？”
段语卿这才回了神，答着：“怎么了？”
清涟跟着段语卿多年，情谊也深，见她似乎心情不太好，便开口问她：“小姐有什么烦心事吗？”
段语卿支着头，“好清涟，我倒还真有些心烦。”
清涟没有说话。
她知道段语卿有话要讲。
段语卿果真开口：“清涟，前几日一时冲动答应了旁人一件很难的事，做起来难，不做便是做人就难。我这该如何是好？”
清涟看着段语卿，竟笑出声来。
段语卿有些恼：“清涟！同你讲事呢！”
清涟笑了笑：“小姐，清涟省得。只是小姐，清涟许久未曾见你为什么事烦心了，一时还有些新奇。”
段语卿想了想，是的。
她幼时被心上人救下，对那人心生爱慕，于是把自己养成了心上人喜欢的样子。
这些年人们讲，段家嫡小姐好，端庄，贤惠，识大体。然而就连她自己也快忘了，自己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段语卿想，自己这样的人，哪有冲动一说。
倒是优柔寡断的，像什么样子。
段语卿扶着额角，笑了笑，问：“清涟，明日中秋，我欲上山祈福。同母亲讲一声。”
清涟望着她：“段大人……”
段语卿挥了挥手：“父亲不会理会我……罢了，同他也讲罢，若是不说，父亲理论起来也总归麻烦。”
清涟应着：“是，小姐。”
段语卿看着清涟推门远去，复又提笔。
在染了墨的纸上，写出了一字“狂”。
*
柳娴听闻段语卿要上山祈福，心里有了计量。
段语卿是个不爱出门的，哪回祈福不是她这当娘的三催五请地才肯去，这会子倒是自己提出要去祈福，柳娴当头就怀疑这小丫头是不是心里有人了，非要去见见心上人。
然而仔细想想，这回中秋祈福要去的，跟乞巧祈福去的人家比起来还少了许多，段语卿乞巧的时候都赖着撒泼，这回中秋了反倒积极了？
怎么可能。
柳娴便知道，段语卿是有自己的什么计划了。
柳娴从来都片面地蒙蔽自己，坚信生女肖母，认为段语卿看着再规矩，也是像自己的。
柳娴想了想，自己当年这个年纪，什么偷鸡摸狗违法乱纪的事儿都敢做，要不是她爹娘捂得严实，指不定她现在还嫁不出去。
于是柳娴推己及人，决定像爹娘一样纵容自家儿女不违背人伦道德的“小打小闹”，当即拨了一批暗卫护送段语卿祈福。
至于是否段语卿要做什么违背皇权的事——
柳娴并不在乎。
她自己当初就是反抗皇权的领军人物，跟柳老将军柳老夫人一样，巴不得这遭瘟的皇帝早点爪巴，孩子还真就没能给教的维护皇权，家里人每天都只尽心尽力一件事——怎么捂好自己意欲造反的马甲。
柳娴看着窗外叶落，嘴角有了些笑意。
风吹得花草声声响。
柳娴的声音就散在了风里：“要开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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