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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丹若获封三品淑人,属于天大的喜事。她不能低调,不得不设宴,请县令、县丞夫人并当地大户的女眷吃饭。
为了少说话,少寒暄,她专门叫了戏班子唱了小戏。
这次,她专程点了《还魂梦》,非常痛快地听了一整天。当然了,这也是很累人的,傍晚散席后,她就一点都不想说话,登记礼物的工作都交给了丫鬟们。
她泡了个热水澡,早早歪在炕上休息。
不多时,谢玄英也洗漱好,紧贴着她坐下。
程丹若没看他,抛着手里的小毛线球,抛起、接住,抛起、接……没接住,被他半路截胡了。
她:“干嘛?”
“小气。”他也学她丢球,“这有什么好玩的?”
程丹若竭力抿住唇,不让自己笑出声,若无其事道:“那就不玩了,睡吧。”
说着,将枕头摆摆好,躺下睡觉。
谢玄英丢开毛线团,侧靠在她身边,提醒道:“明儿是十一月初四。”
“嗯。”她说,“天一日冷过一日了,今夜眼看着就要下雪。早点睡吧,我今天快累死了。”
谢玄英撇过唇角,却终归不忍心,给她掖好被角:“睡吧。”
程丹若:“你过来点。”
他贴贴紧。
她调整好姿势,暖和了。
谢玄英圈住她,严严实实地压好被边:“这里比京城冷,不许踢被子。”
“我没踢。”她合拢眼皮。
他不说话了,安静睡觉。
窗外风雪声渐起。
一夜好睡。
翌日,谢玄英按照平日的时辰醒了,摸摸她,身边却是空的。
他睁开眼,四处寻找她的踪迹,却是一眼就瞧见了。她就坐在炕头,乌发松松垂落在肩,仍穿着寝衣,肩头披了件棉衣。
谢玄英瞧眼窗外,天阴沉沉的,地上泛着雪光的亮色:“下雪了?”
“好大的雪。”她道,“再睡会儿吧,今天不必晨练了。”
他拍拍身边:“你也来。”
程丹若道:“没有空地了。”
“这么大的地方……”他说着,手却摸到被褥以外的东西,侧头一看,才发现身边摆着一个绸缎包袱。
困意不翼而飞,他顿时清醒,坐起身去解:“给我的?”
“嗯。”她弯弯唇角,“生辰快乐。”
“我还以为你忘了。”他将包袱放在膝上,没有马上打开。
“去年不是也过了,我怎么会忘。”
去年的这时候,双方才刚刚熟悉起来,她在丫鬟端来长寿面时,才倏地记起是他的生日,仓促间寻不到合适的礼物,是他主动要了那个扇套改成的荷包。
今时今日,两人已有感情基础,她自然不会忘记。
“打开看看。”她说,“但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你给的,都是好的。”他说着,慎重其事地解开包袱。
里面是两样东西,一个是羊皮手套,一个是盖毯。
谢玄英拿起手套戴上:“这手笼也是你做的?”
“嗯。”程丹若注意大小,“大小合适吗?”
手套不是她的发明,战国时期就有了这样的分指皮手套,半指也有,布的皮的也都有,只是用得不多,名称也不叫手套,而是混着叫手笼。
大同冬天气温低,一副柔软的皮手套还是很实用的。
“正好。”他伸出手给她看。
程丹若握住他的手掌,仔细检查:“稍微大了点。”
“太紧不舒服。”他已经很满意了,摘下来放到枕边,又去看盖毯。
毯子就是和毛衣一样的样式,平平无奇,不过染成了蓝色,更加好看些。
谢玄英很喜欢,抖开瞧瞧,倏地裹在她身上,把她摁倒:“就穿这点,也不知道冷。”
程丹若道:“我披着棉袄呢。”
他不听,只搂住她,毯子严严实实地裹住:“着凉怎么办?”
程丹若背后是棉袄和热炕,前面是羊毛盖毯和他,哪里还会着凉:“好重。”
谢玄英起身,盖毯披在自己肩头,把她拉起来,再裹入怀中,毯子细细掖好,好像一个严严实实的茧子。
她捻着他衣领的边缘,忽然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他好奇。
“蒙阴。”程丹若心血来潮,求证道,“当时你是故意的吗?”
他贴住她的耳廓,小声道:“只在梦里是。”
她别过脸。
“在梦里,那件衣服怎么都解不开。”他说,“一直一直解不开,所以……”
毯子里响起了簌簌的衣料摩挲声。
风雪日,忌出门,宜赖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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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整的生日,谢玄英岁数也不大,自然不会大办。
他早晨吃了一碗林妈妈亲手做的长寿面,柏木和梅韵代表小厮丫鬟,给他磕了个头,就算祝过寿了。
程丹若见今日风雪大作,专程让厨房做了黄糕和茶汤送到前衙,给三班六房的衙役们吃。
虽然只是寻常的点心,还不如他们到外头吃顿霸王羊汤,可这番姿态,是一桌酒席都比不上的。
谢玄英不由道:“你待他们这样上心,难怪府衙上下都敬你。”
“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当他们是人,他们当然会回报你。”程丹若煮着冬日必备的芋头奶茶,说,“毛衣应该已经发到军士手中了吧。”
十月是送寒衣的日子,长宝暖最早收来的毛衣,分批次赠予军中。
第一批两百件,点名给了得胜堡,第二批三百件,给了新平堡,这两个都是互市之地。军士们拿了毛衣,明年互市的时候,就方便收羊毛了。
谢玄英道:“聂总兵说不定会答应屯田之余牧羊。”
她勾起微微的笑意:“好事为什么不答应,这可是意外之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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