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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叫人买了来,还有山楂糕和羊肉汤羹:“上车吃,我们去门。”
程丹若咬一口江米糕:“那边有什么?”
“有个窑厂,多南北百货。”他,“不定有你喜欢的。”
程丹若果真起了几分好奇心。
正阳门,有一片连绵的店铺,今日都悬挂着灯笼,门迎客,空地上搭着广阔的天棚,下悬天灯数,大大的摊子林立,完全是一个大型的夜市。
有的店卖的东贵些,什么琉璃灯、玻璃屏、玛瑙盏,有的是纯粹靠眼力的古董店,古钱、古书、古画、古瓷器,一径排,分不清是真是假,挤满了老老少少的客人,指指点点,评判年代真假。
书铺各式各样的书,汗牛充栋,还有文人墨客当场挥毫写诗,点评字画。
又有金石铺子,卖各式的石头或是碑帖、拓本。
摊子上的东更杂『乱』一些,有卖钗环脂粉头油的,也有卖残片玉石的,还有孩子的糖人、拨浪鼓、爆竹,零星还有几家支起的茶摊,供累的人喝茶歇脚。
程丹若注意到,这里来往的人,要比前的街上更体面一些,男男女女皆是绸缎衣裳,『插』金戴银,更有一驾华丽的车座,传来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同时,谢玄英被搭讪的概率,陡然上升……
“谢郎,留步!”
“谢郎,夏犹清姑娘在此,正与我们斗诗呢。”
“谢郎,上来共饮一杯。”
程丹若本来都要下车了,这会儿又坐了回去,礼貌地建议他:“我们分动好吗?”
谢玄英悻悻:“不好,不准嫌弃我。”
程丹若思考片时:“夏犹清是谁?”
“京城『妓』,擅诗文,通经义,好琴音。”他回答,“你想见的话,我去把她叫下来?”
她转过脸:“如此佳人,被你们呼来喝去,形似奴婢,我才不想。”
谢玄英道:“她是充于教坊司的犯官后,确为贱籍。”
“是吗?”程丹若面表情。
他犹豫了一下,低声:“丹娘,你须怜悯她,她是夏百岁女。”
程丹若奇怪:“所以?”
“夏百岁临阵脱逃,指挥失当,是寒『露』变的罪魁祸首。”他道,“她的父亲害你家破人亡,你不该怜悯她。”
程丹若道:“倘若她能左右其父的想法,不曾做,我话可,她能吗?”
“她不能,但亲族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昔年锦衣玉食,今日教坊卖身,皆是如此。”谢玄英听出了她的认真,便也不愿敷衍,阐述自己的想法,“要怪也只能怪她父亲。”
她道:“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不管怎样,总不该祸及家人。”
“将士出征在外,必留亲眷。”谢玄英耐心地解释,“否则一旦敌通外国,连累千军。”
这话太有道理,她一时法反驳,只好道:“那即便是罚做苦役,也好过当『妓』-子为人□□。”
谢玄英心有不忍,但依旧实话实:“是要辱她,不然,如何震慑旁人,消解众人恨呢?当时因她父亲而死的将士不计其数。”
程丹若怔住了。
然而,她依旧坚持道:“要辱,也该是罪魁祸首。”
“夏百岁已被腰斩。”
她咬住嘴唇。
谢玄英握住她的手心,有些后悔:“我们不她了,好不好?”
“你别这么。”程丹若很快调整过来,艰难道,“我有的话很奇怪……你实话好,不必在意我。”
“你在我面前,什么都可以。”谢玄英认真道,“我们也是荣辱与共,你有罪,我必为你担,我有不策,你也逃不掉。”
这个道理,程丹若从前不是不懂,但夏犹清的例子在前,格外令人感同身受。
古代夫妻间的关系,远比现代更紧密。
现代一方坐牢,最多被冻结家庭资产,而在古代……要一起死的。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色』渐渐平静。
谢玄英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沦落到那样的地步。”
“不用。”程丹若道,“我自己死得痛快点。”
“胡八道什么,我不会让你死的。”他皱眉,“大过年的,别晦气。”
她笑了笑:“做大夫的,不忌讳生死。”
谢玄英没好气:“那你忌讳什么?”
程丹若想想:“今夜事,一定空闲。”
谢玄英:“今夜事,一定空闲。”
她:“……呸呸呸!”
他弯唇正笑,忽而听见马车外头有人喊:“那边着火了!”
程丹若一把撩起帘子,果然见远处的棚子窜起火苗。
幸好大家反应快,有人端起茶摊的锅,一盆热水扑了上去,又有人扛着沙袋冲过来,飞快堵住火源。
火很快被熄灭。
她心有余悸地坐下,心想,幸亏没在宫里过这话。
“这话千万不能再提了。”她慎其事。
他弯弯唇角:“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