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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听见岑黛重复了今日岑骆舟的话语,墙头草低鸣了一声,算作是回应。
岑黛心下大石搁下,软软地窝进软榻里。
她并不常在国公府内出入,而岑骆舟也因为都察院中的一应事务而无法时时跟在荣国公身边。想要探听到荣国公的诸多安排,必须得安插眼子。
只是如今岑骆舟手中并没有多少能够委以重任的人,没法子将手伸到荣国公身边去。
更别说荣国公生性多疑谨慎,重要的事宜一般只会同心腹交代。岑骆舟如今不被他完全信任,若是贸然将自己的人往荣国公身边渗透,一个不好,怕是会被有心提防的荣国公察觉,届时便是前功尽弃。
岑骆舟若是真想要得到荣国公的信任,只能慢慢地熬,待一步步走到放下心防的荣国公的身侧,再寻找“一击毙命”的机会。
岑黛抿唇,只是她等不了那么久。
若是一切还是只能依照前世的时间线往前推进,那么等待她的只有两年后的死路一条。
她要想法子,推动事件更快发展,以期能够窥探前世从来不曾看清的疑云。视野更加开阔,说不定她就能更快地找到众人背后的那只“黄雀”。
正是这时,外头冬葵轻轻扣门,探了脑袋进来,笑道:“郡主,洗漱用的热水已经备好了。”
岑黛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笑回:“我这就来。”
翌日,城中寒风稍稍削减。
岑黛自文华殿归家,径直进了京华园,心里正琢磨着明日的课题。
豫安正在厢房里提针刺绣,瞧见小姑娘轻手轻脚地进来了,抬眸笑道:“宓阳回来了。”
岑黛点点头,紧挨着豫安坐下,好奇问:“却才宓阳回来时,看见好些小厮从国公府出去了,瞧着那衣裳的规制,似乎不是国公府的小厮。”
豫安眉眼弯弯,继续绣着手里的活计:“他们呀?是庄家的小厮。”
“今儿个早上,庄家又指了一批人进了国公府,只是没来什么主子,都是些仆从。听着消息,似乎是定下了你三姐姐的去向,说是一位嫡支的公子哥儿。这回庄家过来,是为了递礼单,顺便确定好将你姐姐送进庄家去的时间。”
岑黛沉默片刻。
她想到了岑老太君为岑裾岑袖介绍教养嬷嬷的那一日,还想到了岑裾在猜想到自己的未来时,骤然苍白起来的面庞。
岑裾那样一个易怒暴躁的性子,偏生在那日吓得直哆嗦。她不是不恨,只是别无选择。连平日里最疼爱她的父亲,都打定了主意让她去做甚么高门贵妾,她哪里有法子反抗?
豫安睨了身旁的小姑娘一眼,瞧见她一副郑重至极的样子,不由好笑:“宓阳摆出这副表情做什么?你莫不是舍不得你三姐姐?”
岑黛同岑裾并没有多深的交情,平日里更是恨不得脱离岑家两姐妹的争锋、独善其身,是以此时对岑裾的未来并不觉得多唏嘘。
“说不上舍不得,只是觉着人生在世,未免活得太约束了些。尤其是女子,连决定自己的人生大事都做不到。”她看向豫安:“比如三姐姐,家中长辈只让她去给人做妾室,却丝毫不问三姐姐是如何想的。仿佛三姐姐只是一件器具,而非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豫安唇角笑意稍稍减缓,搁下手中绣花针,轻轻抚着小姑娘的墨发:“你今儿个竟是突然多了这么些感慨。”
“你同你三姐姐,是不一样的。嫡出庶出本就不同,你三姐姐之所以连半句反抗的话也不能说出来,究其原因,是因着一个庶字。”她温声道:“为娘的宓阳是不一样的,你是三房唯一的嫡小姐,又是头顶爵位封号的,你会比岑裾更加自由。”
“真的么?”
岑黛直直望向豫安:“尊贵的身份、响亮的名号,真的代表了自由吗?”她轻声问:“那母亲当年呢?娘亲是大越的公主,身份那样尊贵,名号那样高不可攀,娘亲难道就自由吗?”
豫安一愣。
她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当年挑选驸马时的宴会。
没人问过她到底想不想即刻嫁人,也没人问过她心许怎样的男子,一群人就匆匆摆了一场表面光鲜实则内里布满了心里谋划的宫宴……那宫宴说得好听是挑选,可供她选择的,实际上也只有那么几个了。
且因着当时的局势险峻,她必须挑选出未曾被其他皇子拉拢、能够真切帮到璟帝的姻亲,是以选择的范围愈发小。
那样的她,并不自由。
愈发显眼尊贵的身份,有时候带来的,也许并不是自由,而是更深重的禁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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