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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昨日在私塾里和岑袖生了口角,平日里总是装巧卖乖的岑袖昨日不知是怎么了,明晃晃地笑话她是个榆木脑袋。
她一时气不过,但终究是顾及着是在私塾里、有夫子在头上盯着,只打算憋着回去内院泄气,谁晓得后来撞上落水一事,当时就骇得把这争执给忘了。
现在想来,只怕是岑袖看见了岑黛上午的浑噩,想了法子在拿她当枪使!
岑袖的脸色越来越白,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裙角,勉强笑道:“三姐姐,袖儿什么都不知道呀……”
岑裾冷哼,干脆站起身来,直直盯着她:“知不知道你自己心里清楚!整日搁在这儿撞无辜,你还真当是自己能耐了?”
岑袖红着眼角,眼睛里湿润润一片:“三姐姐,你误会我了……”
旁边岑老太君和许氏也看出了什么,立时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吵吵嚷嚷个什么!能不能消停点!”
岑老太君红着脖子斥呵,拿着拐杖指着岑裾就是一通狠话:“你啊你,昨日撞了你五妹妹,今日又跟你四妹妹吵起来!你这丫头,难道非要把这府里闹得天翻地覆才肯消停吗!”
岑裾又瞪了岑袖一眼,不甘心地坐下来,嘴里嘟囔着:“明明这件事同她脱不了干系。”
岑老太君皱着眉看向泫然欲泣的岑袖,音色软了下来:“四丫头,你说说,你昨日做什么了?”
岑袖抹了抹眼泪,哽咽着道:“前一阵子夫子考教了我们,昨日出了成果,三姐姐在课里是垫底。袖儿当时并不曾做什么,只说了让三姐姐有不懂的可以来问妹妹……”
“嘁!”还未说完就被岑裾截了话头打断:“岑袖你敢不敢把昨日那番话给说全了?随意抽一句话出来敷衍谁呢?”
她冷笑一声:“再者说了,我用得着你教我?我可记得私塾里功课最好的是岑黛不是你!怎么,你如今倒是可以出师教人了?”
“三姐姐,你……”岑袖暗暗咬牙,面上却是哭得更狠了。
“你还哭!假惺惺……”
老太君听着屋里哭哭啼啼和明嘲暗讽的声音,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砰砰砰的,简直快要跳出来了!
家里姑娘家多了就是不省心!一个个都是过来讨债的,存心气她!
老太君气得捏紧了手里的拐杖,一边揉着眉心,一边隐晦垂眸,去看坐在下首的豫安。
盛装华服的妇人依旧是挺直了脊背抬高了下巴,冷眼看着对面的闹腾。
老太君见状,当即就闭眼想要哀嚎一声。该天杀的,竟还让这个她最不喜欢的儿媳妇给看了笑话!
豫安抿唇坐在下首,心下其实并不曾觉得多好笑。
她瞧着对面尚还在争执的姐妹二人,眼角余光却是在往自己身边的岑黛身上瞥。
到底都还只是一群孩子,被心性和经验所限制,听不出话外音也就罢了。可她出身于那最是肮脏莫测的高深宫苑,此时一眼就能看见此事背后的最冷静的那个人。
岑黛。
那岑裾和岑袖此刻的争吵,有岑黛在背后推动。
可岑黛不是一向不愿意同这两人相处的么?今日为何突然要踏进这趟浑水?
岑黛也注意到了豫安的目光,笑眯眯地牵住豫安放在小桌上的手,满眼都是乖顺和狡黠。
豫安无奈舒了口气,笑睨了她一眼:“你呀……”
岑黛乖巧低下头,眼中暗芒闪烁。
眼看那三房的母女二人坐在一旁无事一身轻,上首的岑老太君揉着脑袋也不愿再理会几个小辈,许氏的脸色越来越黑,终于忍不住出了声:
“够了!”
两个小丫头立时就闭上了嘴。
许氏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温声道:“便是真有什么口角,拿到荣华堂来说做什么?并不是什么大事情,你们姐妹二人私下解决就是了。”
岑裾抿了抿唇,小心打量了一眼上首的岑老太君,终究还是轻哼一声闭了嘴。岑袖擦干净眼泪,也不敢出声了。
许氏这才松了口气,只脸色依旧不好看。
若非岑裾那个病逝的生母是荣国公第一个通房侍婢,她凭借一个庶长女的身份可没办法欺负嫡女岑袖。
许氏恨恨想道,一时只觉得憋屈无比。这样一个暴脾气的庶出姑娘,偏生荣国公就是心疼她!
直到荣华堂内重归平静,豫安做了半天的旁观者,终于准备提起此行的正事:“此次宓阳落水实在惊险,媳妇打算将宓阳从私塾中带出来,去寻女先生私下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