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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月份的天气,到了深夜,便有些阴冷了。护校河绕着老和山,沉静的把校园团抱在其中,老早过了熄灯时间,除了几盏昏黄的路灯,到处都是黑钺钺的。玉古路上三三两两只有几拨刚刚喝酒回来的学生,歪歪扭扭的嬉笑打骂着,放肆的笑声在夜空里传得老远。老赵今天喝了不少,被风一吹,酒都上了头,看什么都带双影儿。他努力又走了一截,不耐烦的拍开过来扶他的酒友,大着舌头说:“我……我没醉,我自己……会走。”话还没说完,就一屁股坐到了路边上喘气。哥几个也都跟着坐下,大声讨论起刚才的战绩来,老赵嗓门最大,好像所有的酒,都是他一个人喝的。
正争执的当口,一个背包的人从天目山路那边跑了过来,光线很暗,也看不清眉目,只见他到了小桥门边上,很敏捷的翻下桥栏,平展双手,轻轻巧巧顺着粗大的水管子就过了去,再一翻身,就已经消失在了围墙后面。哥几个都看傻了,一个胖子喃喃的说道:“哎呀妈呀,我不是看花眼了吧?这小子手脚贼快,不会是专业大盗吧?这么进门倒是快,不用从大门绕了,近了不老少呢!”
老赵不服气:“这……这算个鸟!我,我一样也行!看你哥给你们展示一下——帅哥大战独木桥!”他混劲一上来,挡也挡不住,愣是挣开阻拦,翻身下了水管子。瞧他晃晃悠悠的样子,平地也走不了直线,果不其然,没走几步,扑通一下就栽下了河,溅起老高的黑水来。岸上几个哥们儿都呆住了,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老赵从水里探出头来,苦着脸骂道:“他妈的,这水真他妈的臭!”哥几个面面相觑,忽然间不约而同的爆发出巨大的哄笑声来。
黑漆嘛乌的宿舍楼也关了门,背包的人耐心敲了老半天,大概管门的大爷睡死了,毫无声息,倒是三楼探出个脑袋,爆了一嗓子:“吵个屁阿,让不让人睡觉了。”紧跟着就是一茶缸子水泼了下来。背包这人反应还快,赶紧退了几步,这才免受了这“泼”顶之灾。看来这门是进不去了,这人四下转了转,选了根靠墙的落水管,朝手心里吐了口口水,矫捷的就爬了上去。他手脚伶俐,几下功夫就爬到了二楼高度,眼看再上去些就够得到楼梯间的挑板了,忽然有人断喝一声:“喂,干什么的!?”好几道射灯都投在爬墙那人身上,把他照了个清清楚楚。
被人一喝,心里一慌,再见到灯光,迷了眼睛,手上一滑,直直的就从管子上摔了下来,嗵的一声砸在绿篱里面,动弹不得了。四五个带红袖套的校卫队围了上来,为首一个用提灯照着地上那人的脸,威严的问道:“叫什么名?干什么的?快说!”
地上那人揉着屁股,呻吟着说:“舒展,我,我回来晚了,门关了,我住这儿的……”
“住这儿的?学生证拿出来……什么,没有学生证?带回去!”
使出这招“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的飞天大虾不是别人,正是舒展,刚下了火车,就急急赶回来,想不到落得如此下场,被两个孔武有力的保安小鸡一样的架走,只能在黑夜里留下凄厉的惨叫声。
和往常一样,老板娘新月儿总是十点多才来上班,第一件事便是巡逻一圈,看看中午饭准备得怎么样,有没有人偷懒。她在厨房里稍微转了转,已经骂了五个人了,大伙儿都知道老板娘这几天心情不好,不敢怠慢,手底下更是抓紧干活。新月儿看过了厨房,又溜达到天台后面,忽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缩在角落里洗菜。新月儿心里笑着暗骂了句:死小子,总算是回来了。
她悄悄踱到舒展身后,板着脸猛地咳嗽一声。舒展被她吓得一哆嗦,差点砸了盆子。不过不象他平时顺从样子,依旧背对着新月儿。新月儿勃然大怒,一脚踹在他屁股上,骂道:“批娃娃,耳朵聋了阿?给老娘车过来!快说,这几天溜到啥子地方切耍了?”
舒展扭扭捏捏的转过身来,却把脑袋死命低下,愣是不肯露脸。新月儿冲上前来,捏住舒展耳朵,把他脸孔给提溜起来,一看马上乐了:“哈哈,我说今天你娃娃咋个装疯迷窍的,还摆的小妹妹的害羞姿势,原来是吃了人家坨子索?哈哈,打得跟熊猫一样的,是不是跟别个争风吃醋哇?哈哈哈哈。”
舒展那样子让人没法不乐,脸孔肿得包子一样,满是细细的血道子,两只眼睛一边发黑一边发紫,嘴唇更是特别,又红又肿,活生生两条烤香肠。被老板娘一阵戏弄,舒展苦着脸说:“哪有阿,我摔了一交,摔了一交……”
新月儿不屑的说:“太老套了,又是摔了一交,以为老娘是哈贝儿啊?算了,看你这幅样子,我气就消点了,不来搞你。不过规矩不能乱哈,这个月工资奖金扣一半,取消一个月的周末休息,我很仁慈吧?”舒展绷着脸,咿咿呜呜说不出话来,新月儿看他可怜样,哈哈大笑而去。
等听不见老板娘声息,舒展才呼了口气,仰天长叹道:“苦命阿……真真是富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伸手从嘴巴上把两片腊肠揭了下来,在池里洗了把脸,把“血道子和黑眼圈”都洗了去,面孔虽然还是有些青肿,不过却没有刚才那么惹人发笑了。
从早上一直忙到晚上7点,舒展这才算能喘上一口气。和往常一样,他没有等着和其他员工一起吃饭,自己弄了点吃的,胡乱扒上几口,嘴巴一抹,换了件外套就从天台翻了下去,跨上靠在墙根儿的破自行车,急匆匆的往山上去了。自从第一次来这儿跳过一次天台,舒展好像就有些瘾头了,不爱爬楼梯,每次都抄近路从这儿蹦。玉泉的中轴线是沿着老和山脉而上,坡度很大,舒展骑得很吃力,这辆三十块钱弄来的自行车可是够老爷的,除了铃铛,全身上下吱吱呀呀的,好像随时都有散架的可能。
好不容易骑到教七,舒展看了看表,连吃饭带赶路刚好十五分钟:“还好,还赶得上。”他把车往车棚里一扔,急忙冲进教室,在后面找了个位子坐下。今晚的选修课是西方文学鉴赏,舒展不是很懂,不过他喜欢听潘老师的课,生动之极,互动又好。他特别迷恋老师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文雅气质,以及广博的知识,常常从文学讲开来,衍生出好些有意思的话题。
今天潘老师讲的是卡夫卡的《变形记》,有些魔幻色彩的小说,她醇厚的声音在课堂里回荡着:“卡夫卡就是这样一个独特的作家,他那平淡的叙述背后是深深的痛苦,读他的作品总让人觉得格外的沉重,但也让现代人常常看到自己的影子。就像赵传在他的歌里唱到:在钢筋水泥的森林里,在呼来唤去的生涯里,计算着梦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现代人常常在飞速发展的生活中迷失了自己。卡夫卡并没有告诉我们路在何方,我们的课也只是为大家打开了一扇门,希望你们能从这里开始,在现代社会变幻莫测的生活中找到自己的方向。”
舒展听得入神,禁不住回想起刚到小乐惠的时候,那时候的自己仿佛也迷失了方向,在莫测中彷徨,不知道往哪里去。起初舒展还只是帮厨,偶尔也跑堂。偶然一个机会,是给一桌学生上菜,却听见他们很犯愁的商量着:“哎,今天晚上的选修课可能会点名阿,但是我还要忙着打传奇呢,马上就快要升了,真不想去阿!”
“就是,我选的那门老师特变态,已经点过三次了,我都没到,估计学分算是泡了。”
舒展很有兴趣的搭了一句:“呵呵,上课还不好阿,我还想去上呢……”话还没说完,那个正愁苦的眼睛一亮,拉住他手热情的说:“哥们儿,不然你帮我去上怎么样?只要点名时候帮我答应一声就可以了!”就这么阴差阳错,舒展就干上了点名的行当。过不多久,他就发现晚上选修课,谁都可以去听,一下来了兴趣,每晚必去,换着课听。两年下来,杂七杂八的学了不老少,也算是“饱读死书”。想着想着,舒展脸上就露出会心的微笑来,一幅花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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