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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沅抱着琴,缓缓走下台,裙裾随风漾出优美的弧度,步态袅娜。
眉梢眼角溢出喜意,顾盼时灵动非常,却带着纯净,如撒欢的小奶狗。
她眉飞色舞的瞅着冀漾。
明晃晃的在小脸上写着“求表扬”三个字。
见冀漾垂眸不看她,也不搭理自己。
她便凑到了他的旁边坐下,时不时看一眼端坐在那里品茗的阁臣大人,但冀漾却连个正眼都不肯给她,更别提表扬了。
她抿着唇,心里闷闷的。
冀漾不知为何,心里面有些烦躁,如今连他也摸不透自己的心思。
花克慧见识了百鸟朝凤的盛况,就说自己脑袋有些疼,不能见风,但又不好误了比赛。
于是,在高台的周围挂上白纱帷幕。
紧接着,花克慧就带着抱琴的蒙面婢女,进纱帐中弹奏。
琴声悠扬,韵律很美,若不是花沅的这枚珠玉在前,显然这曲子已经算是顶尖的水准了。
“哎呀!”一阵阵惊呼声响起,赞美声不绝于耳。
花沅本来还有些小郁闷的情绪,可却被优美的琴声惊得骤散。
她抬起头,望向纱帐。
外面霞光万丈,纱虽薄,但却昏暗,里买隐约能看到两道身影。
一个是立在旁侧的婢女,一个是坐下抚琴的人。
哼,有意思了……
前世里,慧姑姑就算十年后的琴艺,也未曾有这般超绝。
且她听着里面悠扬的琴声,还是自己老熟人弹奏的。
相传,金陵女乐甲天下,而论起最美的花魁,当属北蔠南莴。
秦淮河畔的伶人分为三种,红倌、蓝倌、清倌。
北蔠就是指秦淮北岸的蔠梨,也就是她,卖艺不卖身,为清倌。
任凭各种拳打脚踢,她也不卖身,不去做那皮肉生意,用身体换浮华。
她这种良家女子入了青楼,第一关就是折辱,好让她们顺从。
老鸨欲要令大汉扒开她的衣裳,扯下她最后的尊严。
她挣开束缚,就往墙上撞,头破血流。
那些人从未见过如此娇柔的硬骨头,又想霸王硬上弓,她打碎茶盏就割脉。
只要给自己机会,她就变着法子的寻死。
什么上吊,投河,跳楼……这些她都试过。
那些人也怕弄死她这棵摇钱树,少了进账,一时间,也不敢硬逼她接恩客。
可是烟花之地中,蹉跎女子的手段可不少。
老鸨不想伤了她的好皮相,就用针扎,扎在甲肉的缝隙中,她疼得将泪水都快流尽了。
一日三餐,顿顿都是馊饭,而且都是糠饼子这种,连点油腥都不沾,待夜半三更时常被生生饿醒。
隆冬腊月,老鸨让她浣纱,她冻得双手红肿皲裂。
夜里没有御寒的棉被,老鸨还故意将冷水泼到被褥里。
她冷得彻夜难眠,浑身都是冻疮,又痒又疼,十分难挨。
她与那些女子不同,她心中还有期盼。
她盼着家人能找到自己,所以愣是靠着心中最后的那点儿曙光,咬着牙撑了过去。
南岸的花魁便是莴嫩娘,众曰:神情开涤,濯濯如春柳早莺,吐辞流盼,巧伺人意,尤善琴艺,十五岁梳拢……
她们二人并为两大花魁,而莴嫩娘属于红倌人,卖艺又卖身,恩客广布天下,俱是权贵。
莴嫩娘能游走在权贵之间,靠得自然不仅是皮相,还有她的才情。
然而得不到的永远被奢求,得到的也就失去了那层朦胧的面纱,少了份美好的期许。
花沅凭着庄妍靓雅的姿容,同清倌人烈女子的名头,一举成为众花魁之首,胜了莴嫩娘,艳名天下。
前世里同凌婳蝶的夫君,荣申勾搭上的伶人,就是莴嫩娘,可却甩锅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被羞辱,暴打之时,看到莴嫩娘那美人面上,尽是得意的笑容。
往昔岁月,不堪回首。
如今想来,除了血,就是泪……
今日,仇人们都聚到了一起。
真是机不可失。
花沅斜着身子,同冀漾凑得更近了一些。
撩开面纱,露出绝美的娇颜。
她小脸清寒,用十分肯定的语气,道“哥哥,那弹琴的不是花克慧,她是找人代琴斗艺,这是作弊!”
“咳咳!”冀漾嗅到她身上的甜梨香,被茶汤呛了一下。
虽然他如今是病秧子,但他身为武者的目力,没有倒退。
他从之前二人进去一转身的时候,就发现相互调换了位置。
他正想着待琴曲飞腾之时,就拆穿的。
可中途却被小丫头给发现了,这让他有些惊讶。
小丫头的眼神什么时候变好了?
十天干可都是说,她跟睁眼瞎似的。
他们从她跟前走,小丫头都看不见,完全不存在。
闹得他们几度怀疑自己都成了水晶人,还是极为晶莹剔透的那种,连影子都没有。
如今,小丫头还能隔空视物,令他如何不惊奇?
冀漾瞧着那粉嫩的小嘴上,还挂着璀璨的水珠,心里有些发痒。
他捻了捻手指,按捺住想把水珠揉搓掉的心思,拿了茶案上的梨花酥,塞进那小嘴里。
“啊呜……”花沅见阁臣大人要喂自己,急忙张开小嘴,配合着。
梨花酥太大,塞进去一个花瓣,就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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