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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吵,点了关闭按钮。
突然,莫穗收到一条微信。
她转头对他说:“送我去周明敏那里吧。”
……
周明敏最近很闲,闲得都已经自己来专柜,挑选最新季度的衣服和高跟鞋了。
此时,她坐在品牌的贵宾室里,戴着大大的帽子,帽檐压低,露出白皙精致的小半张脸。
“周小姐,您稍等一下,我们这就去拿您需要的鞋码。不过其实您不需要特地过来的,品牌会直接给您把您挑选的款式送上门的。”
周明敏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拿出手机,继续刷热搜。
《实习父母》的节目越来越火,营销号做了个数据统计,在节目播出期间,几位嘉宾都涨粉无数,商务邀约不断。
就连原本资源特别虐的姜琳和秦枫,都被邀请到一档极限求生综艺节目中,作为飞行嘉宾参与录制。
听说那档节目的总导演接受采访时表示,自己看上的就是这俩口子虎了吧唧的气质,非常符合节目定位。
周明敏一路看下来,最后目光落在莫穗数据统计上。
在这档节目中,莫穗和顾峄城夫妻俩,无疑是最大赢家。
原本已经沉寂一年的莫穗,在如今每天热搜不断,各种奢侈品牌代言找上门,纷纷表示想要与她合作。而顾峄城的集团,也因为他在节目中的吸粉表现,而受到更多人的关注,连带着股价大涨。
可作为朋友,周明敏并不在意这些。
她只看见莫穗在节目中黯然的一幕。
莫穗很坚强,即便是她那个母亲对她多苛刻,儿时做了多伤人的事,她都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可这一次,她却因为安安的离开而依依不舍。
周明敏担心她一个人待着会胡思乱想,就将她约了过来。
只是这个点了,她怎么还没到?
就在周明敏以为莫穗不会来时,贵宾室的门被打开了。
“莫小姐请进。”
贵宾室里很静,不会有人来打扰,周明敏将茶递给莫穗:“安安回去了吗?”
莫穗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轻声道:“我想尽快接她回家。”
一时之间,周明敏没反应过来。
节目结束了,她要接孩子回家?
“顾峄城已经在了解领养所需的流程手续了。”莫穗说。
周明敏愣了一下。
孩子确实很可怜,孤儿院的老师和院长会照顾好她,也许没过多久,孩子会拥有新的爸爸妈妈……
然而她没有这么说。
她只是握住莫穗的手,问道:“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莫穗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说:“明敏,我有过一个女儿。”
周明敏猜想过这些年莫穗的经历,但无论如何,她都想不到这一点。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怔愣地看着好友,随即抬头看贵宾室的门,见门关得紧紧的,才松了一口气。
“小点声。”周明敏的表情变得严肃。
“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了。”莫穗双眸湿润,闭上眼睛,睫毛轻颤,“这一次,绝对不能再失去。”
……
“太太回来了。”管家打开门,接过岑燕君的包。
岑燕君心不在焉地脱了鞋,往屋里走。
正在书房自己陪自己下棋的顾松亭听见动静,原本是没有起身的。他这老伴,咋咋呼呼的,跑去和蒋海茹那帮人聚餐之后回来,一定会拉着他,说一连串塑料姐妹花的坏话。
然而,他等了许久,却不见老伴进书房。
顾松亭落下棋子,双手背在身后,往外走。
一眼望过去,他看见岑燕君蔫蔫儿地靠在沙发上,全然没有平日里优雅的模样。
顾松亭有些意外,再走近了一看,见她的眼睛都哭肿了,顿时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顾老爷子赶紧坐下,问道。
岑燕君轻轻叹了一口气:“今天蒋海茹喊我过去,说请了个花艺老师,在家边插花,边看直播的最后一期,打发打发时间。”
顾老爷子知道这事:“后来呢?”
岑燕君陷入沉默。
当时,她是高高兴兴地去的。
这些天,她从来没有错过任何一天的直播,昨晚看着儿子和儿媳妇给小丫头过生日,还戴上自己给的皇冠,更是又哭又笑,感动得不得了。
今天一早,蒋海茹打电话来时,节目还没开始,她想着反正没事干,和老姐妹们一起看节目还能说说笑笑的,也不错。
只是谁知道,她去时有多光彩靓丽,回来时,就有多身心俱疲。
“发生了什么?蒋海茹笑你了?”顾老爷子愈发一头雾水。
这不至于啊,老伴和蒋海茹斗了大半辈子,哪一次是输了回来的?
俩老太太火力全开,怎么着都得让别人吃瘪,哪有自己生闷气的道理。
“她笑个屁!我们大家都哭了。”岑燕君激动道。
顾老爷子拧着眉。
他这老伴,多年的坏毛病始终没改,说话从不说重点。
“我们几个小老太都看不清弹幕的字,平时从来不开。”岑燕君深吸一口气,说道,“今天节目最后,孤儿院的院长来了,把小丫头接走,我们才知道,原来她是孤儿。”
“孤儿?”顾老爷子惊诧道。
“两个月的时候就被丢到孤儿院门口了。”岑燕君抬起头。
说到这里,岑燕君已经平静下来,但心却还是紧紧揪着。
上了年纪,她的心态说不上多平和,但平时已经不会掉眼泪了,这一次,却是真的为小丫头感到难过。
这么小一个孩子,回到孤儿院,该怎么过?
太让人心疼了。
……
安安跟着汪院长,回到孤儿院。
这里的生活老师和阿姨见到安安回来,都很欣喜,也因为担心孩子静下来会想念节目里的爸爸妈妈,便都来逗她,不让她落单。
小团子很有礼貌,见谁都是乖巧地喊人。
“安安还记得我是赵阿姨啊?”
“我还以为小不点忘记我了,没想到一下子就喊我王老师了。”
安安不好意思地笑了。
只是二十天不见而已,这里的每一位老师和阿姨,她都不会忘记。
毕竟,孤儿院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这个点,该吃晚饭了。
安安被领到食堂,碰到从前一起玩的小伙伴们。
食堂阿姨给孩子把餐盘装满,还舀了一大碗排骨汤。
安安说了谢谢,端着餐盘,往自己的位置上走。
坐下时,她又想起忘了拿小勺子,跑去拿。
食堂外,汪院长和生活老师站在一起,看着这孤单的背影。
生活老师眼眶泛酸:“在节目里,安安的家很温暖,每天吃饭都有爸爸妈妈陪着。可现在回到孤儿院,又是这么孤零零的……”
“是我不好,我不该让安安上这节目的。”汪院长自责道,“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孩子一定很伤心吧。”
“汪院长,您别这么想,您做这么多事,也是为了孩子们着想。对了,不是说实习父母愿意收养安安吗?这应该是个好消息才对。”生活老师说。
汪院长望着已经坐下吃饭的小团子,叹气道:“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突然来了兴致,又或者为了节目效果,被赶鸭子上架……”
“也许过几天他们还会来的。”生活老师乐观道。
汪院长苦笑一声,她不愿让安安被这对夫妻领养,其实还有另外一层顾虑。
曾经有不能生育的夫妻来收养小朋友,几年后女方突然怀孕,俩口子认为养子是累赘,又将他送了回来。
现在那个被送回来的男孩已经十几岁了,每天都闷闷不乐,非常沉默。
孩子不是小猫小狗,他们有思想,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抛弃,会是多大的伤害啊。
晚饭后,是孤儿院的活动时间。
孩子们坐在教室的小板凳上做手工。
老师带领着安安,拿着小剪刀,剪出一个小兔子。
小团子拿着兔子剪纸,笑着说:“好漂亮哇。”
生活老师轻轻摸了摸安安的小脑袋。
孩子不哭不闹,也不会提起节目中的爸爸妈妈,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因为这样,反倒让人想对她好一些,更好一些。
……
晚上八点,顾峄城从办公室出来。
坐上车,他犹豫片刻,对方助理说:“回家。”
方助理有眼力见,立马就猜到顾先生要回哪个家,发动车子,往滨江别墅开去。
顾峄城站在家门口,食指轻轻压上指纹收集处,“叮咚”一声,房门打开了。
屋子里一片漆黑,静悄悄的。
他猜测莫穗还在周明敏那边,可没想到,慢慢往里走时,看见主卧门缝底下透出的一丝光。
是很昏暗的灯光。
顾峄城脚步一顿,站在门口,半晌之后,他轻轻掰动门把手。
房门打开了,主卧里,一道纤细的身影静静地坐在床上。
莫穗已经换了睡衣,双手抱着膝盖,蜷缩起来。
听见动静,她扬起脸,白皙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眸中却透出平日里少见的脆弱。
顾峄城呼吸一滞,走上前去。
“我们忘了给安安买电话手表。”她冷不丁开口,眉心微微拧起,懊恼道,“上次我答应她的。”
如果给安安买一个电话手表就好了,这样的话,孩子害怕、难过的时候,还能给爸爸妈妈打电话。
她怎么就给忘了呢?
顾峄城解衬衫纽扣的手顿了顿,看一眼床头柜上的时钟。
安安的作息很规律,每天晚上九点来钟入睡,这个时候,该是躺在床上酝酿睡意了。
而莫穗和他,跟着小团子一起,也过上健康的生活,早早躺下休息。
他比莫穗理智,但想起在孤儿院的安安,心情却同样烦乱。
“那里的老师会给她念故事吗?”顾峄城低声问。
应该是没有的。
小团子是在来到他们家之后,才养成睡前听故事的习惯。
这明明是一个很好的习惯,为什么要强制她改掉呢?
“安安会睡不着的。”莫穗轻声道。
“我们现在去接她。”顾峄城突然说。
莫穗愣了一下:“汪院长不会同意我们带孩子走,手续还没办。”
顾峄城将床尾凳上的衣服拿过来:“换上衣服,我们出发。”
转身出主卧前,他又说:“院长不同意,就让她给我们找个房间,我们陪安安一起在孤儿院睡。”
听着他这略带孩子气的口吻,莫穗愣了一下,随即失笑。
安安都不像他这么会耍赖。
想起孩子,她不再耽搁,将身上的睡衣换下。
而顾峄城从主卧出来,关上房门。
在外等待她换衣服时,他拿出手机。
……
晚上八点四十分,安安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翻来覆去。
其他小朋友都睡着了,可她睡不着。
小团子总觉得空落落的,忽然回想到什么。
她悄悄从床上下来,去开自己的行李箱。
她回来时天都快黑了,阿姨还没来得及帮她收拾行李箱,因此小箱子就在床边。
借着月光,安安打开行李箱,找了好久,终于找到自己的奖杯。
箱子里还有翠翠和大牛,是妈妈帮她收拾好的。
安安的小手捧不住这么多东西,来回三次,分批将奖杯、翠翠和大牛送到床上。
孤儿院里这个年纪段的小朋友,每个人都只有一张小床,小床和幼儿园里午休床的规格一样,小朋友躺在上面,翻身都不容易。
现在,床上还多了这么多东西,就更挤了。
可是小团子并不嫌弃,还将自己胖乎乎的小身体倾斜过来,给她的“宝贝们”留出一大块空间。
这样一来,就不会空落落的了,可是,安安却有点想哭。
她闷在被窝里,泪珠子一颗一颗往下掉,小声啜泣。
好想爸爸妈妈啊。
安安吸了吸鼻子。
忽然,听见外面传来的声音。
“为什么不能进去?”
“如果怕我们打扰其他孩子们,那么麻烦您把安安送出来,我们直接带走,就相安无事了。”
是爸爸的声音。
安安茫然地擦了擦眼睛,从小床上爬下来,小脚丫踩在地上,走到窗边。
是爸爸妈妈!
小团子又惊又喜,从休息宿舍里“哒哒哒”地跑出来。
“你们怎么不听劝呢。”汪院长又好气又好笑,“得亏今天是我留下来值班,要不然,其他老师是真拿你们没办法。”
莫穗说:“不好意思,汪院长,我们不是不讲道理,只是不放心让孩子一个人待着。既然迟早要收养,就不要让安安白白难过一场吧。”
“莫小姐,收养是要走流程的,如果你们确定要带孩子回家,我们可以好好商量这个问题。”汪院长没想到他们对孩子这么上心,语气逐渐缓和,只是忽然之间,她想起一则条例,眉心一跳,“对了,你们俩这么年轻,是不是还不到三十岁?根据《收养法》的规定,夫妻俩不满三十周岁,根本就没办法办理正规的收养手续。”
这时,安安已经光着小脚丫,跑了过来:“爸爸妈妈!”
小团子奔跑时,柔软的发丝被微风吹开,只露出软软糯糯的小脸蛋。
孩子的眼睛很亮,亮得像是天边的星辰一般,闪耀着,满满的光芒与能量。
明明才分开几个小时,但看见她的那一刻,莫穗和顾峄城心中,都生出失而复得的欣喜滋味。
汪院长话音落下,然而莫穗没听。
她已经把跑向自己的安安抱在怀里。
这个点了,夫妻俩风风火火地跑过来,还紧紧抱着安安不放……
活像偷孩子团伙。
莫穗抱起安安,安抚一般轻拍孩子的背,这才回过神,想起刚才汪院长说的话。
她心头一紧,自己和顾峄城都是二十七岁,收养人必须年满三十岁,是硬性规定吗?
“我们是正规的孤儿院,就算我被你们打动了,但收养手续过不了,还是没有办法。”
“嘟嘟——”车喇叭声响起。
一辆豪车停在孤儿院门口。
岑燕君打开车门下来,还催促顾老爷子快一点。
老爷子慢吞吞的,还嘀咕着:“做事得深思熟虑……真不知道你怎么了,想一出是一出的,难道就差这一天——”
“老头,你给我快一点!”岑燕君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蹬着高跟鞋飞速向顾峄城跑去。
“峄城,妈接到你的电话马上就来了!”
汪院长:???
顾峄城说:“汪院长,我爸五十五,我妈五十一,我是家里的独生子,他们愿意收养安安。《收养法》第八条规定,收养社会福利机构抚养的查找不到生父母的弃婴和儿童,可以不受收养人无子女的限制。所以,只要他们申请收养,手续是能通过的。”
最后,他看着汪院长,真诚道:“可以请您,先让我们接安安回家吗?”
汪院长傻住了。
还真是做了功课的。
只不过,现在看着这对小俩口、边上的老俩口,以及被紧紧抱着的安安……
汪院长愈发觉得,这是组团偷小孩来的了。
而此时,小团子依偎我在妈妈怀里。
她回头,茫然地看向大家,抬起手背擦眼泪。
刚才爸爸好像说,要接安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