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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脏了布被重新刷洗,纵然有些污渍永久的洗不干净,但这块布的本来颜色也重新暴露。
槐序是书画大家,在这块布上重新作画,容娘是女工大家,把画变成刺绣,永久的停留在布上。
白献之自己无法察觉,他身心质本如一,孩子的身体和孩子的心在无意识间就被影响。
若叫槐序来看,必然要抚掌而笑,说“蓬生麻中,不扶而直”云云。
黑山自然不会只有一座孤峰,白猿在翻过山岭,在猴山停下。
猴山上生着不少果树,果树众多,自然就成了猴子的定居之所。
白猿回了猴山,就被猴群吱吱喳喳的围了,献上时令瓜果,供他取食。
白猿活得年岁久远,看惯了风霜,这满山的猿猴,没有一个比得上它年岁久远。
若不是机缘巧合误食灵草,白猿也不可能活得这么久。
白献之骑着白猿回来,在猿猴中随意嬉闹,看在祖宗的份上,也没有猿猴不给面子。
白猿在石台上吃瓜果,又有灵猴捧来葫芦瓢,献上猴儿酒。
白献之贪吃,先把瓜果吃了个饱腹,又闻着酒香灌了几大口。
白猿怕他喝坏了身子,不肯再给他喝,白献之也无法。
这头白猿年深日久,自从在槐序那里得了炼气之术,服食日精月华,法力越发深厚,真打起来,山宝这头山魈都未必能打得过它。
白献之小胳膊小腿,自然也犟不过,最重要的是他自得其乐,否则他脑子里虽有一堆厉害的魔咒魔法,真用出来,除了容娘能稳稳把他压住,还真没人能治得了他。
白献之吃饱喝足躺在白猿怀里养神,白猿神色慈祥,清瘦的脸上浮现笑意,轻轻拍着他的背。
只是闲暇时光过得飞快,意外总是时时发生。
远处忽然传来猿猴凄厉的叫声,惊得满山飞鸟惶惶不安。
猴群立刻炸开,朝声音的源头赶去。
白猿一把把白献之扛到肩上,风驰电掣一般纵向远方。
赶到地方,白猿这才发现有一头青狼带着两个陶俑在山林里捕杀猿猴。
猴群投掷石块树枝,尽力反抗,但这些不曾得道的动物纵有几分本事,也丝毫不能给对方造成伤害。
青狼人立而起,抓住一只猴子就猛地掼在地上,摔得个七荤八素,不省人事,若是有反抗剧烈的,便直接摘了头颅,送到口中吃了。
白猿把白献之放到树上,长啸一声,震得树叶簌簌颤抖,化作白光揉身扑上,正撞在青狼的怀里,把他撞开,救下他手里的一只猴子。
白猿正待追击,两只陶俑一左一右拦在白猿面前。
陶俑上布满了裂纹和符咒,火红的符咒如同岩浆一样流淌。这两只制作并不精良,只是大概有个人形,脸上只是一片模糊,并没有五官。
然而白猿却如临大敌,做出防御的姿态,白猿张口咕哝一声,发出干涩的并不熟练的声音,“这里是黑山,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此杀戮。”
青狼一时不备,被白猿击退,此时重新爬起来,咧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流淌着涎水,朝白猿怒吼一声。
青狼尚且不能化形,只以幻术化作人相,开口说人话,道:“我家大王邀请贵客,还缺一道压轴好菜,就拿你做一道油泼猴脑吧!”
青狼撕开幻象扑了上去,和白猿撞在一起。青狼胜在尖牙利爪,却并不是白猿的对手。
方寸之地争锋,白猿腾挪转移,更像个拳术大家,躲开青狼的爪子,伸开五指就抓在他的脸上,留下五道血痕。
“擅自进入黑山领地,你们就不怕我家主人的怒火吗?”
白猿闪身一拳砸在青狼的背上,把他打退几步,冷冷的道。
青狼被连番戏弄,恼羞成怒,“黑山树妖姥姥,他已经不在山上,你当我不知道吗?你们还不出手!”
两个陶俑上黑气涌动,黑气触及的地上草木迅速枯黄,仿佛被火焰灼烧过一般。
黑气如同长鞭,猛地抽向白猿,白猿像后一翻,躲过黑气,却不料黑气忽然转折,正抽在白猿的腰腹上。
白猿怪叫一声,翻滚着逃开,低头去看时,之间要腹腔皮毛尽黑,血肉枯萎,痛得他龇牙咧嘴,难以动弹。
白献之在远处观战,看到陶俑出手伤了白猿,顿时怒火上涌,他已经看出了门道,这两具陶俑并非活物,而是强行将怨灵灌注陶俑催生出来的傀儡,以陶俑为衣庇护怨灵,以怨灵为动力催动陶俑,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一种人。
偃师。
青狼再次扑上,“有我家大王人俑在此,你还想挣扎?”
青狼利爪抓向白猿的眼睛,白猿身子一缩,随后脚下发力,窜到树上,但是腰腹之处受到重创,白猿伸臂勾住树枝是,却差点掉下去。
青狼哈哈大笑,开始撞击树干,这头老猿显然已经不行了,撞下来送回山寨,就是一道无上美味。
白献之如何能坐视不理,他因白猿而脱困,大恩尚且未报,怎么坐视他死在面前。
白献之咬破手指,催动体内沉寂的法力,念动咒语,指尖上飞出三滴血液,由红转黑,似乎有恶鬼在血液里挣扎要扑出来。
化血成兵!
三滴血液化作漆黑的魔箭,射向陶俑和青狼。
啪。
陶俑的胸口被魔箭击碎,青狼猛地一个躲闪,仍旧被击中左臂。
黑气顺着青狼的左臂上爬,青狼惊叫一声,撕掉自己的左臂,转头就逃。
陶俑被击碎之后,怨灵无处依附,只能顺着青狼的影子钻了进去,跟着青狼逃走。
白献之面如金纸,脸上魔纹浮动,被眉心一点金光生生抹去一道。
魔纹和金光退去,白献之一头从树上栽了下去。
白猿狼狈的滚下树,张口呼唤猴群。
躲远猴群受到召唤,喧闹着跑了过来。
猴群循着白猿指示,三五一群,将白猿和白献之背起,朝兰若寺的方向而去。
金华城。
槐序把弱水府托付给张梨棠照看,就乘着狼车离开金华。
张梨棠怀里抱着芭蕉,身边站着青丘,目送马车离开。
纵然相处时日尚短,然而有些人却仿佛注定会相遇,总能在对方的生命里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这就是相见恨晚吧。
张梨棠笑了笑,看着马车转过角落,消失在眼帘里。
泉上人驾着狼车离开金华,就把两架马车分开,一辆马车由泉上人施法,以符纸所化四匹马拉着,穿过旷野,飞速朝黑山行驶。
一辆马车由狼鬼拉着,沿着大路不疾不徐的朝黑山行进。
野外,离了人群之后,四匹马拉着的马车浮空而起,无视崎岖颠簸的路面,浮空而走。
走出几里开外,一个女尼拦在路上,她坐在禅杖下念经,看到马车浮空而来,睁开眼睛,道:“妖孽,我等你多时。”
大路上,不疾不徐的马车看起来行走舒缓,事实上如同幻影一般穿梭在光影里。
槐序闭目养神,“妙谛会去堵那辆马车?”
泉上人笑得狡猾尚且俏皮,“会的,聪明人,总会多想。”
另一处,妙谛禅师一掌拍碎了马车,脸上浮现出羞恼的神色,“妖孽,果然狡诈!”
然而已经失了先机,现在再回头去追,除了追进黑山被那妖孽嘲笑一通,必定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妙谛禅师愤愤不平,却也只得转身离开,任由槐序毫无阻碍的返回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