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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氏着急忙慌地从马车上下来,脚下绊着裙摆险些一头栽到车下,惊得花容失色。
刚扶着马车站稳,就见自家侄儿已经大步朝这边走了回来。
这很不符合他平时的行事作风嘛!
韩氏暗松了口气的同时朝摊子那边看去,就看到隔壁花家那个大闺女正站在摊子后面望着她侄儿的背影若有所思,娇俏可爱的小脸上非要做出一副大人般的深沉模样,倒是有几分可爱呢。
再看看朝她走来,神色阴郁中又有些复杂的侄儿,韩氏似乎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花家虽门户低了些,但花致远是秀才,配他们家这个混世魔王倒也配得,只是年纪似乎小了些,可让这混世魔王成亲也不着急,等上几年却也不是等不得。
回头她就写信回京中,给爹娘兄嫂说说此事,免得她这侄儿真闹出什么不妥之事,她可担不起这个责,毕竟她在韩家的处境也很是尴尬,再被她那有些刻薄的嫂子说带坏侄儿,到时可就有口难言了。
韩孝武沉闷地坐回车上,脑袋里却翻腾起来。
之前撬了花致远的书塾先生一职是冲动了,教了几天后真是把他难为坏了。
那些孩子真只是村子里书塾教出来的孩子吗?
他平常读书就不大认真,本以为就是群乡下孩子,随便教教也就成了,可当有孩子拿了文章来给他看,他竟是好些字都不认得,当时脑门见汗的窘迫他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还有那些算术,说什么有垣厚五尺,两鼠对穿。大鼠日一尺,小鼠亦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问:何日相逢?各穿几何?
看看这都是啥?打洞你就好好打洞呗,一门心思刨就是了,为啥非要你一尺我一尺的?要是一尺又一尺也就罢了,咋还带你勤奋我偷懒的?要不怎么说是老鼠,一点都不干人事儿。
更别说就是这些孩子平常随口提出来的问题都让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整日被可能要被揭穿没学问的恐惧支配着,连做梦都不安生。
哪怕不想承认,他也不得不承认,花致远确实是有些本事,至少书塾里的这些孩子个个教的都比他有学问,这让他还怎么教啊?
本来还想着过些日子找个借口就不教了,还让花致远回来教,可今日瞧着人家这摊子红火的,有这赚钱的生意,谁还愿意去做个穷教书的?
他这回真是骑虎难下,尤其是被花盼盼那天真无邪又好似带着嘲讽的眼神一看,别提多心虚了。
从前他还在为花喜喜曾嘲笑过他不识字而气愤,如今看来在花致远的闺女眼里,他识的那点儿字真算不上什么了,至少老鼠打洞这问题,那丫头该是能做得出来吧。
可花致远不可能回来教书,他又真教不了。倒也不是怕误人子弟,主要是再过几日露馅了丢不起那个人,韩孝武就想着,要不过几日从外面请个先生来教吧,大不了他给拿束脩就是,反正韩家有钱,也不差那点儿。
可越想越觉得他就是个棒槌,闹了这一场就是图丢人一场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