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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一宿未睡,花致远今日便没再出去,和章琴腻歪了一会儿就睡下了,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花老太太在厨房里做饭,花盼盼被她支使着去井里提水洗菜,心气不顺时再骂上两句。
声音不大,骂得却不大中听。
花盼盼都只听着,听得惯了倒不觉得怎样,都是右耳朵进、左耳朵出,从不走心。时不时再用袖子擦把额头上的汗,让坐在一旁台阶上的弟弟妹妹离掀了盖子的井口远些,当心别掉下去。
花老太太气花盼盼态度不够端正,说的话就又难听了几分,声音也略大了些,刚好花致远从屋中出来听到,平日他不在家还不知道,他最疼爱的大闺女在家中却是被他亲娘骂的这么难听。
这哪是亲孙女?简直就是仇人。
忍不住开口:“娘,盼盼也不小了,再过几年就该是要说人家的时候,姑娘家的名声最要紧,你这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地骂,外人听着了只道盼盼德行不好,往后说亲时也会落人把柄。到底是自家儿孙,又没个深仇大恨,还请娘你口下留情。”
花老太太一噎,到底是亏了银子心虚,剩下的话吞了回气,看花盼盼的眼神却更厌恶,只当花致远突然的忤逆都是被这个孙女挑唆的。
若非她一早就跑出去找爹,村中人又如何会知道花致远一宿未归?这丫头就是生怕外人不知道她把银子都给了刘家人吧?
之前花致远虽气她把银子都借了刘家,却也未说什么,如今只因她骂了花盼盼几句便发作了,可见是这丫头同花致远说了些什么。
想到刘家人花老太太的心更塞了,自认为自己就是被蛇咬了的农夫,救狼却被吃了的东郭先生,若不是今日亲眼见着刘家人的嘴脸,她怎么也不会相信人的心肠能黑到那般。
但头一回被儿子说教,花老太太脸上挂不住,又拉不下面子说几句软乎话,花致远又不让说花盼盼,便扯着嗓子道:“致远媳妇儿,之前是我信了外面人的话,败了家中的银子,你若心气不顺就说出来,别憋闷坏了身子,往后落下毛病又怨到我头上,没得私下里怂恿你男人横竖挑毛病。败了你男人赚的银子,是我不对,你若觉得这个家容不下我,想让我还银子也成,前头镇上陆员外家招浆洗的婆子,我便去做份工,早晚也能把欠你们的银子还上。”
章琴刚也睡了一觉,醒来时浑身还惫懒,听花老太太在院子里这么一嚷,当时就躺不住了,“娘,这话是从哪儿说的?我何时就容不下你了?这话可万万说不得,让人听了媳妇还咋个见人?”
花老太太听着章琴话里有些慌乱,显然是这话说在了章琴的软肋上,章琴嫁过来十几年了,最是顾及名声,对她一向恭恭敬敬,除了人瞧着娇气了些,倒也挑不出别的毛病,家中的活做得也还成,尤其做得一手好吃食,把花老太太吃得甚是满意。
花老太太也是真喜欢这个媳妇,尤其被她软声软语哄着的时候,心里那叫一个慰贴,唯一不满的就是生了个搅家精,才多大就搅得她爹不读书?长大了还不知要把这个家搅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