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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太空步。算是站稳了。还脸不红心不跳的。笑模兹的。大家在下面早乐开花了。
“给大家表演个相声”
“不行……”
我跟着头都大了。什么情况?我知道大哥为了这个毕业晚会精心准备的段子。治着我当观众彩排好几回了。从最初笑的肚子疼到后来的打瞌睡。我寻思怎么着也得唠个最佳表演奖吧?黑!不行!这咋整?显然哥也被杀个措手不及。
奥!我明白了!怪不得周丽放学的路上老那么与我好巧啊。一路上竟套我话了。
“老妹放学来家玩呗!”
“周丽姐我不能去还得给我哥当观众。他说你们毕业晚会要表演节目。他要说单口相声让我保密。”
“你就放心吧!”
原来她暗中摆大哥一道。我这个叛徒。周丽你这是什么套路啊?逆风追啊?看着要死台上的大哥。我赶忙把脑袋钻课桌里。
惨不忍睹!就当我没来……
“表演个诗朗诵?”
“不行!”
“小品?”
“不行!”
“唱歌?
“不行””
“啊不,行……行!”
旁边有家长问“为什么唱歌行?”
“因为他不会。”
“奥……”
夸夸雷鸣般的掌声外加敲桌子呐喊声。我的哥!我的个亲哥。
哥还是极有修养的笑着。拿着话筒,手示意掌声压压!气氛达到了高潮。哥越是压,掌声越是此起彼伏。起哄加真爱。哥一捂脸。话筒里传来“哎呀妈呀!”所有人又沸腾了!
哥冷丁一转身。表情肃穆哀伤“我表演个死台上得了。我真不会唱!”哥给了一个大大的哭的表情。
哥这副模样简直给人群点了一个大呲花。满堂哄笑。花生米爆米花直往他身上砸。他耷拉着膀子一副生无可恋。
周丽也意识到自己玩笑开大了。此情此景她有料到但没想到如此狂热。本来就是想恶搞大哥一把。她在我这刺探了情报赶紧跟同学们泄密……左家海这家伙平时竟看你出风头了。什么学霸男神,老师的宠爱全让你一个人占了。可下抓你短板了。不得痛打落水狗吗?
周丽急坏了,赶紧上台。“你想唱啥我给你起头!”那样子恨不得替大哥死台上。
“你先下去,我自己来。”
大哥忽然恢复了他男神的本质。依旧春风笑春天。
下面由长吉岗中心校本届最帅的学习最好的,人缘最差的,走路最拽的,女生最爱的,老师最恨的。自我感觉最好的。最最优秀的我为大家演唱一首歌。
他的同学一阵“臾……”这是东北农村赶马车喊马站住的声音!
大哥像没听见倒彩似的。
“这首歌伴我走过了多彩的童年”
“臾……”
“这首歌伴随我成长让我坚强……”
“臾……”
“还让我认识了你们这帮鬼!”
哥也气乐了。
下面更是笑疯了。这人是吃了啥?有人咯吱咋滴?我和周丽大概是唯一皮笑肉不笑的。真不知道哥如何保持风度还能把轴压好!
面对一帮疯子哥到背着手,话筒在他手里掂量着,眼睛半咪,嘴角全是放汤不羁。
突然他一错手话筒就倒了一个空翻。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所有人一愣立刻鬼哭狼嚎的砸桌子笑。
当时我们谁都不会想到这个世上只有妈妈好会成为我们学校的一个梗。传说远比现实要可笑。打那以后谁一提我不会唱歌立刻就能爆发排山倒海的笑声。
这次哥是认真的。唱的深情款款。
周丽一看扔了话筒跟紧去弹琴。悠扬煽情的音乐一起教室里恢复了理智大家逐渐安静随后想起了有节奏的节拍。
当第二遍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哭了。哭的毫无掩饰。哭的天崩地裂。曲毕看见大家都沉浸在忧伤的情绪里。大哥不免调侃“友尽!你们这帮鬼!”
一句话又有了笑声和掌声。但我身边的女同学们却还陷在忧伤的情绪里。即将毕业各奔东西的离愁别绪。再加上十来年的同学情怀。哥是不是太坏了?要么让你乐到极致要么让你哭到顶点!校花女神哭的那叫一个痛痛快快。
班主任赶紧去和周丽沟通。欢快的音乐想起。接下来成了周丽的个人演唱会了!
我哥下了台奔女神就去了又是递纸巾又是讲道理。哄了半宿。最后连谢幕都没去。
我看见周丽气的连话筒都撇了。我的眼神差点就撞上周丽的。我赶紧溜号。哥是不知死活还是不顾死活了呢?那一心专注的样儿……
啧啧啧。真不害臊!得我溜吧!
后来哥考上了中专继续他的传奇。那个毕业晚会没得到展示的相声成了哥的开学典礼的压轴。哥又在新的天地火了!
哥的中专生活应该是如鱼得水。他寒假回来跟我们学大家都说他是变化最大的一个人。主要是衣着精神面貌。
哥在外求学那些年也是我初中时代的幸福时光。那时的我也是学霸一枚。也是那时候哥教会了我毛笔字。启发我写作。
哥说他加入了学校的文学社。还是社长。
那时的哥还是我的榜样还能给我力量。
打破学生时代的美好是那个九八年开始的。一九九八年的大洪水是一场世纪大灾难。全中国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长江告急!黄河告急!黑龙江告急!嫩江更告急!
适逢暑假老师们都去省城哈尔滨学习。可是学习进行了一半就暂停了。因为大洪水全线抗洪。挺了半拉月通讯基本中断。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那时候没啥比家人平安的消息更珍贵了。
一路上老师们哭着回来的。因为从哈尔滨向北一片汪洋。唯一的陆地是人家的房顶。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冰城哈尔滨在那个夏天变成江南水乡。
老师们想着家里亲人还不知撤到哪里去了。如果回来是面对家乡的满目疮痍亲人离散还不如早留下与亲人共存亡。远远望去家乡的田野里也是明镜一块。二道桥在东大河河水暴涨活像一个巨大的洗澡盆。那水浮流浮流的。盛在高高的堤坝里。风一吹摇摇欲坠。像高举在头顶的大盆,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倾覆。老百姓足不出户就能远远的看见那不堪重负的大堤。
超市商店里的方便面饼干挂面洋腊全部抢购一空。菜园里的蔬菜大葱蒜苗提前变成水培蔬菜了。漂浮在满园的雨水里倒也水灵新鲜!
老师们没有与亲人离散赶上了一起离散。
刚一进农场就被一声枪响震慑。大雨滂沱里街上全是警察。当兵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是不可能了。
在这样的雨夜突然出现了这么一撮小分队造的跟琅邪山五壮士似的。着实给驻村部队吓了一跳。问清了来由查明身份。老师们也整明白了那声枪响。
原来动员撤退的派出所所长遇到了阻力。
头一批老弱病残在第一次洪峰到来前撤去总厂了。可眼看洪峰一次急似一次可几个钉子却拔不掉。
撤退工作从早晨进行到中午从中午再到掌灯。水情是一个时辰一个样。警察的靴子全换成胶鞋了。水已经漫过小腿了。故土难离的老人面对囤积三年的粮食浸在洪水里涨的像个荷包猪。“砰砰砰”一袋袋黄豆像定时炸弹接二连三的爆炸。三四年脸朝黄土背朝天一个汗珠摔八瓣的劳动成果就这么被洪水吞噬了。心空小的老人哭的天崩地裂。誓要与农场共存亡。
负责救援撤退的乡里来的于所长情急之下开枪示警。
糟了!非但没起到作用。几个情绪激动的老人上来就抢枪要自杀。一时间警察的警告声,百姓呼唤亲人的喊叫声。驱赶牛羊的混乱声。鸡鸭鹅狗的鸣叫声。人声鼎沸,混乱不堪。街上警灯的闪烁手电光的摇曳注定了这个救援之夜像兵荒马乱的战乱年代。
于所长的职业生涯从未经历过如此惨痛的执行任务。面对高涨的洪峰势头。面对纯朴哀伤的灾民年富力强的于所长崩溃大哭。下跪哀求“爹!撤吧!”一个头磕下来却砸在了水面上。
这个信号让精神重创的于所长一激灵。眼前的水情实在刻不容缓。水漫家园财产损失固然可惜,可人命更重要。再说他此次率队执行的人员撤退任务,财产能转移就转移。转移不了先保人。
痛定思痛于所长傲然挺立。正了正警帽。拔枪示警。
“所有人停下手中一切活动排好队去警车旁集合。”
绝望的老丁头突然扑向于所长去夺他手中的枪。泪流满面的于所长这回没客气一个反擒拿手就制服了绝望的老人。示意手下将老人强行带上救护车。剩下几户作闹的老人。几个警察加儿女齐上手抬上就走。
当敞篷车推着浪花载着哭天抢地的灾民晃晃悠悠的出了农场再回头身后已是一片汪洋……
坐在敞篷车里看着家和地被一个又一个水头所打压吞没。我说“活了十八岁头一次碰上这么大洪水”
张老太太哭的红眼大鼻涕“还你十八,我八十了从山东到东北也头一回……
总场二中的课桌就是我们的通铺。食堂里馒头咸菜大锅菜让许多老人想起了大锅饭的年代。上岁数的把这洪水当灾难。我们这么大的或者更小的孩子却觉得粘了灾情的光儿欢天喜地在二中教学楼宿舍楼操场运动场撒欢。
这就是我下一站。就是十年寒窗的中转站。行走在绿茵环绕的甬道。手扶各种各样的体育设施我的泪簌簌而下。我心中有一种预感。这提前预支的幸福不会太久。这是见面礼也是最后一面。
二中!原来大家都是从这儿上大学的。这里可是大学的摇篮。名人栏里全是历届过五关斩六将的鱼跃龙门。我泪眼婆娑的看着心中也希翼自己是下一个传奇……
九月洪水撤退了,学校也开学了。作为灾民我们必须腾地方把教室和宿舍倒出来。可作为学生我多想留下……
回到洪水扫荡后的家园真是千疮百孔满目疮痍。树杈上全是淤泥枯草烂枝。标志着曾经的水势多么凶猛多么深。土坯房被洪水泡酥了。秋风一涮全塌了。篱笆院墙早夷为平地。菜园里被半米厚的淤泥覆盖。家里的鸡鸭鹅狗早没了踪影。
家什散落一地。盆盆罐罐只能凭着形状来辩认。那上面镀了一层厚厚的细泥。土炕火墙都塌了。真是实现了那个歇后语——炕洞流水黑龙江。木制的窗户一推就掉了。桌子板凳一踢就散花了。
各家各户都爆发出妇女孩子的嚎哭。老人们聚在一起哭天抹泪。说当年日本鬼子进村也不过如此。同样的烧杀抢掠。水火无情。人说破家值万贯一点不假。锅碗瓢盆瓶瓶罐铺盖床铺哪个不是钱呢?现在除了一家老小啥都没了。人在是不幸中的万幸。可活着就得吃饭。
那年庄稼全面绝产连杆没剩。大灾过后就是大疫。人没事牲畜全死了。没死的都放生了。有山羊wu在淤泥里都没人去救。一是过不去二是救了也也的得瘟疫。
妈说这是要绝户呀!先绝产再绝收最再绝人。厂部里天天发救灾物资却也上顿不接下顿。
我就是那样中考,大哥就是那那年毕业。
大哥的学上的跟头把式因为没钱。可下到站了又加上个我。爸妈的态度就像个打赖的债主。
“不行,不行,不行”
是谁说的好好学吧。上到哪供到哪!
那年我休学半年的情况下考上高中。且成绩优异。家里的情况我清楚。可心里的不甘我也清楚。
一九九八年注定是我人生的魔咒。我的梦想我的前途都葬送在那场世纪大洪水里。洪水撤了我的人生却淹没了。
学是没得上了。出路只有打工一条。18岁的初中生任你再豪情万丈生活却不买账。初入社会的我除了服务员没有我能胜任的工作。中专毕业的大哥工作也屡屡受挫。带着满腹经纶一身才气做着洗车工大棚工人酒吧服务员。
18岁的天空是阴的。因为看不到未来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
二十年前的青葱岁月竟也是一场苦难。事到如今我在坎坷的人生旅程里却找不到几许快意人生。
大哥!似乎只在回忆里才有他大哥该有的样子。生活裹挟着每一个人。磨砺考验着每一个人。大哥是什么时候变得呢?是他那场嫁入豪门的婚姻吧?有了小家的大哥开始和我们离心离德了。是生活的重压?还是婆媳不和?
2008年的冬天来了。这一年的北京奥运会的喜悦和汶川大地震阴霾还未在中国人心头消散我人生的灾难又接踵而至。
“香,爸肝癌晚期了。赶紧回来吧!”嫂子的电话就是噩耗。
没想到结束我三年漂泊的竟然是千里奔丧。
哥嫂大包大揽让我先去他家。也许是突如其来的灾难让我太渴望家庭的温暖。也许是与前夫分的太决绝。我对家有惧色。我就那么稀里糊涂的搁浅在大哥家了。多年没有亲近家人,大哥却不让我回家。我心里是有意见的。
回来前信誓旦旦的打包票去接我。可下了车却不见一个亲人的影儿!根本就没有阔别已久的浓浓亲情。有的只是行李超重被罚。还有数九寒天的寒冷。山东的淡薄衣物很显然抵挡不住北大荒的严寒。
后来我跟我妈吵架“你们谁舍得那20块钱路费了。”其实我对亲情还是不死心。我在要爱。索要一份亲人的爱。跟姐说姐也直翻眼儿“还用着接了?”看来谁都不觉得我重要。没人把我当回事!
后来我才知道哥嫂为啥让我非去他家。原来是想把他30平不挣钱的饰品店兑给我。而且还得高出市场价。
见我无意打拢就在外面败坏我名声。在大哥店旁卖糖果的战友不怀好意的坏笑“干你们这行的就应该把钱给家里花”
“我们这行的?”我在傻也听出了耻笑的意味。
“你不是在KTV上班吗?”
“对啊!当吧员啊!”
他和大嫂对视一眼。我算明白了这个大嫂没少背后算计编话。其实那时我都浑然不觉我的家由于外人的加入早已不再单纯。只有我一个人还傻傻的渴望亲情。一厢情愿的等待亲情给我力量。让我汲取力量再出发。呵呵!谁曾想各个都等着咬我一口呢!不能得偿所愿便狠狠的咬你一口。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像!
哥嫂不先让我见家人就是为了给我洗脑先下手为强。生怕家人先把他们两口子的表现嚗给我。可我不瞎。这一遭我也看明白了。家人再恶,得不到尚且不会乱咬吧!我要回家我要见爸妈。虽然我那爸命不久矣。
我终于见到爸了。我可怜的父亲!生活怎么这么残忍卸磨杀驴吗?弟弟刚刚结婚,他完成了儿女的公事。总算可以喘口气。农民这时候才算退休。好日子刚刚来临。爸爸却要走完他的人生完成他的使命。
我哭却不敢大哭。
爸说“老姑娘,离开老朱家算捡一条命。自己好好活吧!”
东北的天儿太冷。我来事了。一去厕所回来痛经更甚。委在热炕头稍稍能轻点儿!
哥说“赶紧下地做饭去。”
我泪忍不住了“哥我是真疼。”
“你在外面咋受了?”这是哥哥向我飞的第一把飞刀。
外面!我确实是受过来的。我以为熬过那老多的心酸苦痛我能回家。回家了就不用那么熬了。回家就有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我就可以趴在热炕头上好好烙烙这三年山东欠我的温暖……
谁知想了千次的回家却是这样的景象。
妈更过分不顾爸卧床不起。摔摔打打。都想张着口让我伺候啊!骂骂咧咧的去张国明家打扑克去了。身怀六甲的大姐看事不好起来就回家了。人家孬好有个去处人家有婆家。我一个离婚的女人。出厂返修的。不值钱,就连家人都看不起。不是我往家汇钱的时候了。
爸勉强支撑坐起来“我好了我做……”
我心如刀绞。这咋回家了日子更难了?在外面打工最低起码还有食堂。
我日思夜想的亲人你们知不知道我有多疼?对我好点不行吗?我这个痛经是打在老朱家就得了。是那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朱亮就给我200块钱去打胎。进了诊所人家把我当坏女人了。以为我怀的野种。其实我是没钱。我还怕月份大了没奶了。那个时候我姑娘才几个月。饭量大的惊人。朱亮一点辅食都不舍得买。干嚼我这口奶。
200块钱的打胎药吃下去我就后悔了。我的孩子对不起!妈妈没办法,太难了!你来的不是时候。要了你我的日子更难。你姐姐也更难活。
这就是上赶子人家的下场。在婆家二等公民。丈夫不疼谁还把你当回事啊!结婚剩下三千块钱朱亮说拿出来去买羊吧!我高高兴兴的答应了。为能帮上他高兴。谁知道那都是他妈给他出的招儿。生怕我拿钱花了。直到养孩子我才知道一个女人自己手里有钱是多要紧的事。
没有娘家的支援没有丈夫的体贴入微一个生孩子的女人就是觅在草地上的牲口。饶多大圈都是孤岛。
……
痛经最厉害的时候我就想或许是那个孩子来报仇了。好!多痛我认了。
往事怎么全是痛苦不公?我的思绪信马由缰!像往昔岁月扔了一枚炸弹。把记忆炸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