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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客的地点在新开的广式茶楼幸运楼。几年内地南北方从劳工开始沟通一路沟通到饮食和娱乐上南方唱二人转北方喝下午茶弄得全国各地欲回家的游子们很是郁闷——所谓的当地特色已经没了连回家送礼都不知道送什么。
也许就是因为不知道送什么的人太多才成全了一个脑白金。
当然幸运楼的名字听起来不错却不知道能不能给我带来幸运。
咳扯远了目前当务之急是跟张小桐的生产厂商洽谈关于接收原本属于他们的优质产品的问题。说到这个我心里多少有上些底有俺妈给俺撑腰俺就不怕。
新开张的幸运楼座落在北关市翻修过的人民电影院东侧正对着新建的华贸商城外部装修很朴素和传统的饮食场所比起来有些寒酸内部却是极尽舒适贵气之可能。这样的装修很符合中国人特性正是财到一定程度南方人的做事特点。在中国通常炫耀和内敛是两种互不干涉的精神状态各有各的拥戴。
我和张小桐提前到了地方等几个应酬多多的长辈们陆续赶过来。由于人没到全我们也没点东西在桌子上用茶壶和茶杯互相开玩笑地摆茶阵玩。
茶阵是中国早期帮会社团的一种礼仪也是从更早的武术团体里衍生和演化出来。我所学极杂对这方面也有一些了解张小桐在我身边跟我一起玩多少也了解一些。我们摆了求救和请和的茶阵我对她说:“跟我妈求救向小姨请和不知道能不能行。”
张小桐拿起求救的一只茶杯一饮而尽:“求救难道不可以找我吗?”一般来说肯喝求救者沏的茶就代表接受求救。
我讪笑:“咱们是鸳鸯命我就不跟您见外了”
喝完茶的张小桐笑着打了我一下一点水花溅在我的脸上小美女又要过来给我擦脸。
我仰着脸问她:“家里对你的态度怎么样?严刑逼供了没有?”
张小桐摇头:“没有我妈私下里问过我两次。”
我想了想好像这两次她都跟我提过:“就就那两次?”
“就那两次。”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照这么说今天这事还算有戏。”
张小桐笑眯眯看着我:“没戏你会跟他们挑明么?”
“你就这么了解我”我把仰起的头低下来“我当然是觉得有戏才敢挑明不过这种事也不好说”
“你呀”张小桐虚点了我脑袋一下“怎么有时候看起来比谁都有信心有时候看起来比谁都没自信?”
“对自己人和外人当然不同。”我笑嘻嘻看着她“姐姐您今天真好看。”
张小桐被我说得脸一红一双小狐狸的大眼睛一翻:“又来了。”
“您每天都好看”我脸皮永远厚过她一点继续盯着张小桐的脸说“天天看都不带腻的。”
我还没能把这些千百年来亿万情人之间说得滥了调的话说完手机响了我妈的声音:“行文我们到了几楼什么房?”
我知道这是我妈让我提前做好正襟危坐的信号其实我们在哪个房间问一下领班就知道了哪还用打电话?
含糊应了一声我瞅瞅张小桐:“咱们得装一会好孩子正角来了巴以和谈就要开始了。”
我和张小桐隔着一个圆桌分开坐好我还掏出一本书来低头装好孩子张小桐则开始装模作样地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噼里啪啦打着新写的玩——据说这笔记本电脑因为太烫缘故常年放在膝盖上容易让男性那个能力下降她倒是不用担忧。
在我们假模假势的顾盼中包房的门被服务员推开四老鱼贯而入我和张小桐赶紧站起来迎接我把自己阵营这两位迎到自己身边张小桐把她父母迎到另一边。
我嘿然一笑朝愣在门口的服务员招手:“小姐过来啊难道要我们自己去厨房?”
有点愣的服务员小姐被我这么一说赶紧快步走过来小心记下每一样东西。
烧卖、虾饺、蒸排骨、凤爪各色的粥、粉、面我一样样点下来都是很熟悉的东西了。其实这几个长辈对粤式茶点都有一点不以为然这是地域特色对外来食品的保留态度——尤其是南北方口味和习惯差异之大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扭转的。在北方人看来吃粤菜很多时候考虑的是口味和档次而不是味道。
点完东西我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父母还有小姨他们聊天等上东西。我说起收购韩国第一银行的事这件事家里这几个人已经知道了从各种角度考虑他们也没有反对我的立场无论从私利角度考虑还是出于别的什么角度这次收购都是应该的。
更重要的是我们手里有钱——这也避免了小姨和小姨父对女儿未来生活保障的忧虑人一生所需要耗费的资源是极其有限的所幸我们已经过了这个限额。谈这个话题的目的就是提醒他们我们现在最少不用为这个愁了。
现在生意做大了我偶尔跟长辈们交流起来也颇艰难说得太过火了容易打击他们说得太简单了又没什么说的。有时候我就想这些事是不是都是钱闹的呢?难道说真的金钱就是产生隔阂的开始?
我们说了一会国事家常后陆续东西上来了等东西齐了之后我挥挥手把几个服务员都撵走。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气氛有转凉的嫌疑。
我站起来给几个长辈斟茶:“没外人了咱说点自己家的事吧我想说几句不知道几位领导有没有意见?”
我妈看来是已经决定力挺我了我还没说完就点头接道:“行儿子你先说。”
她老人家这个意思在座的都能看出来。坐我对面的张小桐脸上露出不易察觉微笑。小姨笑着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又看看我就是不看还在那不明所以的小姨父。
女人们对这种事总是比较宽容的在她们心中女儿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比找一个看起来比较合格的男人要重要得多男性长辈通常喜欢拿自己来跟女儿的男朋友对比并得出这个男人不能行的结论。所以我一开始的主攻方向就是两位女性长辈这种事去问孩子他爹无异于找死养了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岂是那么容易被你抢走的?
我放下茶杯看着张小桐笑眯眯又从我刻意摆出的茶阵里拿走一杯喝光心里忽然有了底气和豪情。
“其实今天我也没别的意思。”我看着几个长辈湿润而稳重的眼神说“日子过得总是让人不知不觉。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像今年我都16了这个身份证都换了好几次了现在上边写着还是18或者19岁”
我这么一说大伙都笑了张小桐倒好我是宁死不愿意往2o岁这后走屡次利用关系改动自己的身份证之类每次改动都要顺着一路改下来花钱费力乐此不疲我爸我妈对我这种行为已经懒得说什么了。
我笑着接着说道:“眼看着我一天天长大了小桐姐也一天天漂亮起来你们有没有孩子长大了的感觉?我是觉得自己心里的事越来越多了有时候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藏着藏着我总觉得很快就到了你们的年纪有了你们的心境。”
我妈顺着我的话说下去:“你们是一天天长大了可我们做父母的总觉得你们像长不大似的在我们眼里你们再有本事也还是小孩子”
“我明白”我看着母亲日渐苍老的容颜心中略略升起一股激动“有人觉得我们还是孩子这是多让人高兴的事儿啊。我们这两年做的事儿其实也没什么我觉得只要是个人坚定目标努力去做都能做得比我们好也就是我们运气好才走到今天。”
说到这里我觉得有一点怅然:“其实都一样的你们想想孩子忙着学习和忙着工作都差不多一辈子下来又有多少时间真的是跟自己亲人交流?”
谈到这个大家都沉默了。有些话每个人都明白却从来没有人挑明。这当中有许多微妙用语言说不清楚也很少有人愿意去捅破这屋窗户纸。
我端着茶杯继续说道:“今天本来不是想说这些事儿的只是跟几位领导坐在一起就免不了要想这些有点控制不住感情嘿嘿领导们别见外”
被我这么一哈哈父母和小姨他们也不再随着我的感慨跟我一样满脸怅然了时间的流逝中总会慢慢失去一些东西大家都习惯了这种失去甚至可以说有一点麻木。
日子就是这么过来的对家庭来说很多事情因为时间太多而被拖得很长很淡。亲情这种东西因为习惯而淡漠正如爱情也会因为习惯而消失一样。
我坐下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房间里的目光都在我身上。
“我觉得吧”我看大家急切想知道我要说的正题干脆直接提正题“有些事我们长大了能自己决定但说是这么说还是得请示诸位领导一下。”
说到这里我停了一下打算给众人一个缓冲的时间。
※※※※
“我打算跟小桐姐订婚。”
我安静地说完这句话等待着暴风骤雨。
※※※※
多年以前张小桐有一次忽然很认真地问我:“行文你喜欢我什么?”
当时我被问得一蒙只得反问她:“喜欢需要理由吗?”
“需要吧。”张小桐那时候就喜欢撩头跟**誓这个动作撩得最多的是人而不是头“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理由总是必需的吧?”
我看着她思索很久最后还是摇摇头。
“喜欢就喜欢了我已经忘了理由。”
张小桐甜甜地笑了。
她知道我过目不忘。
她也知道幸福就是幸福不需给自己找什么理由。
※※※※
我自己觉得石破天惊的一句话没能激起什么反应。倒是我妈比较痛快等我说完把我赶出来了留下他们几个和张小桐一上进心讨论这件事。我本来打算留下说几句话看张小桐猛然给我使眼色那对狐狸眼简直快掉我身止了也只好一走了之。
就看张小姐和我妈能不能搞定这件事了。
出了幸运楼我和马兰俩人顺着街道走下去走到一个以前是小菜市场现在是鲜花礼品一条街的所在。我停住脚步在一个露天摊子上坐下招呼马兰也坐下喊人来两碗冰粥。
马兰已经习惯了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放松脸也不总是绷着笑着问我:“怎么?没吃饱?”
我没回话手伸向她:“给我根烟我知道你抽烟。”
马兰惊讶地看了我一眼没动作我朝她眨眨眼:“行了别想了我就抽一根不会上瘾。”
听我这么说马兰还是把口袋里的七星递过来了我接过来烟掏出一个zippo打上火动作之熟练让马兰很是惊奇。
七星淡淡的辛辣在喉咙间窜了个来回之后我终于咳出声来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样子十分可笑马兰笑着把纸巾递过来给我擦脸。等我擦完了才问我:“你怎么知道我抽烟的?”
我又抽了一口这个味道是不怎么样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抽烟。
“习惯一个有抽烟习惯的人有些动作是很难掩饰的。”我把打火机扔给马兰“现在这条街上生意真不错啊现在就有人出来卖冰粥了这才几月啊?”
马兰见我把打火机抛过去也就不再矜持自顾掏出一支烟点上:“现在比前几年生活条件好了做生意的都勤快。”
我笑笑转了一个话题:“你以前也经常出来逛吧?换了几种生活方式觉得哪种好?”
马兰摇头:“不知道现在就挺好的。”
我用一个标准老烟枪的姿势弹了弹烟灰晒然道:“其实就是一个习惯问题习惯的力量大于一切你说不是不?”
马兰笑着摇摇头:“我不知道可能就是习惯了吧。”
“甭管什么人其实都是这样啊”我长叹一声把剩下的半截烟扔进烟灰缸里看着马兰有点担心的表情一笑“不好意思有点儿烦燥没烦到你吧?”
马兰看我挺直腰板故作精神抖擞的样笑了一下:“怎么会。(八度吧)”
我不再说话和她一起低头吃冰粥吃完给了钱走人。
刚走不到5o米电话滴溜溜响起来我一看号码是郭振。
“嘿怎么失魂落魄的?刚才在我身边走过去都看不见?”
我手持电话四顾张望终于在一家酒店门口看见郭振正朝我摇手微笑我们两个人演了极其可笑的场面:中间只隔了一条不宽的马路我们依然用手机对话。
“你怎么在这?北京那边没事了?”
“暂时没什么大事了。”郭振左右看了两眼认定没有车之后大步走过来连斑马线都不走“你怎么样?听说三堂会审呢?”
“中场休息。”我收起电话好歹算是跟他面对面了“你回来有什么事?”
“没啥跟一个香港人谈石油投资的事给今年的文化节剪彩——最重要的是告诉你咱们应该投资石油生意了。”
我点头:“我知道。美国打算去科索沃那边折腾妈的它们就不能消停几天么?真当自己是世界警察?”
郭振自然知道我的牢骚石油价格的变动将导致一系列连锁反应反正一打仗就有无数物价上涨这是一成不变的老理。他无所谓地笑笑:“没关系我不是说今年要让你看成效么回头你就看看创业基金会能给你带来多大收益吧。”
郭振这个人没信心的事从来不提前说他这么说让我立刻放心不少。我拍拍这人一直比我高的肩膀:“行可就等着您创造奇迹了。陪我转转?”
郭振当然不会拒绝他看了一眼我身后的马兰问我:“你没去找远哲他们玩?”
我唉声叹气道:“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俩人现在都是半死的高三关键时刻我觉得就是拿钱抽人家父母脸人家也不可能把孩子放出来给我。”
郭振想想也是考大学在一般家庭来说是类似于等**彩开奖一样的关键时刻不容得外人跟着闹腾不过这人好像从杨远哲和葛金秋的年纪上想到了我:“你呢?你打算读高中么?”
我自己也不是很确定要不要读只能随口敷衍一句“再说吧”。郭振知道我心里矛盾也就不急着追问。
我们一行人顺着街道又慢慢往回走。我想着张小桐和父母那边的讨论心乱如麻连这街头来往的行人和车辆都看着觉得头晕。
郭振对我向来是知根知底的也知道在我身上正在生什么事也不明说只是淡淡问道:“别担心了凡事都有办法。”
我苦笑:“这是关已则乱给别人出主意的时候我也算够冷静。”
我们正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慢慢往前走眼前一个淡红色的小身影已然跳入眼帘。
我挑了挑眉毛对郭振说:“看来有结论了兄弟是死是活陪着我往前走吧。”
郭振笑了笑我们快步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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