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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得两人互诉衷肠,这夜润玉心中欢喜,似得了一夜无梦好眠,又似翻来覆去总睡得不是特别踏实。自从与她再遇,他梦魇的次数逐渐少了许多。他次日挺早便醒了,穿衣洗漱后踱步出门,抑不住脸上弯起的弧度,路过她房门前,又几步踱回自己房门,在她门前徘徊了好一会。看着天色尚早,便自行去了膳房。
他尚是夜神的时候璇玑宫除了几个若有若无的侍卫,便很少人在他身侧,他便习惯学会一个人去做良多的事,煮食便是其中一样。他想起昨夜她说喜欢那小粥,便想早上给她做些。忙活了好一会,又做了好几样小点心。
重九这些日里总是被润玉遣出府,昨夜才回到府上,这日起身便找来了。垂眼看了看那几样精致的吃食,色香俱全,模样诱人,膛了膛目,惊异又好奇。从前的三殿下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现下竟会做吃的,不过自从三殿下叫丸子噎了喉,醒来后喜好性情亦变了不少,他们已习以为常。
润玉向窗外看了看时辰,往日这个时候邝露早已醒了,她总比他早醒,吩咐好早点便在他门前侯着。听得他房里有声响,便敲门进房替他更衣挽发。偶尔迟了些,也能开门撞上,或是稍迟他一脚。今日却是到现在还不见她,心下忽有些揣揣不安,转念一想,她昨晚哭了好些时候,怕只是太累了。便遣重九去看她醒了没有,又令人去前厅置好碗筷并将他做好的吃食端将出去。
才踏出膳房,便见重九与几个婆子小厮说了什么,他们匆匆散去,重九又急速向他跑将过来。他心中蓦地一紧,不祥之感油然升起。
润玉捏紧拳的手放在腰际,步踏疾疾沉稳间夹杂了几丝慌乱,重九亦步亦趋地在他后头跟着。
他伸手哐当地推开她虚掩的房门,最先落入眼帘的是再遇当日他赠她的人鱼泪,在桌面上孤零零地亮着幽蓝的光。房间里干净整洁得似乎从来没有人住过,柜子里梳妆台上他替她置的东西一件也没少,她像是两袖清风地来,又纤尘不落地走了。
她昨夜给他的一拥,一拜,竟是告别。
有人将他的心从他胸膛里摘了去,他拾起桌上的人鱼泪,带着清风的杏眼顷刻结成冰,冷冷喊道:“重九!”
重九忙不迭应声:“在。属下方才已遣小厮去马厩察看,亦派人询问过庄里众人。昨夜里值夜的侍卫道,邝管家昨夜牵了马,日出前走的。”
“给我备马!”暗暗咬牙,人鱼泪在手中收紧,优雅的长脖上青筋显了显,转身袍角如鞭在空中勒勒翻飞。他知她重情义,若要离去,必将先去拜祭那死去的将军。他眸中冰寒,语气彻凉:“邝将军葬在何处?”
将军阖府十五口人,皆是葬在汴京郊外的大山顶的竹林外。青石大墓旁是数个小墓,每座墓前皆燃了些香烛纸钱。
邝露手执一注清香跪在大墓前拜下:“邝露愧对将军教诲及恩情,于心有疚。邝露无能,虽得混进瑾庄,却没能替将军大仇得报。九泉之下无颜面对将军,为表丹心,唯有在墓前以死谢罪。只求平息屠戮,愿吾府十五条性命安息。”
她郑重地朝墓碑叩了三个响头,喃喃道了声:“小疆,姊姊对不起你。现下便来陪你了。”后直起身,从随身行囊里拿出一柄匕首,与抵庄那日她尝试杀润玉是同一柄。她无法伤他,即便她不孝不义地免去师父那一笔私仇,将军府阖府十五条性命如此沉重的债,终将是要有人还的。既然下不了手的是她,便由她来还罢。
邝露将刀尖转向自己心脏,闭起一双沾雨带露的柳叶眸,脑中浮起的,是月白衣袂飘飘的剑眉杏目,温润如风的瞳仁与脉脉的笑。相伴的时日,已是多出来的幸福,只是偷来的终是要还的,至少好好告别过,便没有遗憾。
念至此,握紧了刀柄狠狠压下。
千钧一发间,一颗石子飞来打在她手腕,力道之大弹飞了她手里的刀刃,匕首坠落于地,虎口仍在微微震动。惊愕转身,竟是卫承。
他眉头紧锁,眸中似有狠厉阴冷,唇上却带着乖张的笑,向她走来时带起一身戾气。他拔剑指着她,扬唇嘲讽道:“你敢不敢在这墓座前,实话说出真正仇不得报的原因?”
她扬手拨开指向她的剑,站起身不忿道:“我是不敢,又如何。当日立下誓言要报仇的是我,说死后志渝的也是我。如今既然一败涂地,便用我这命去偿还,兑现我至死方休的承诺,又有何不可。你何故拦我,又来指责我?”
“如此你便是承认,你对他生了情?”卫承垂着剑,讥笑:“对一个杀你师父,屠你满门,还戮无辜稚童的人动了情?”
“我是对他动了情。”她深吸口气,紧了紧拳,柳叶眸中湖光平寂:“我亦不信,他是你所述的那个人。”耳听,眼见,皆非定为实。她无法证明,甚至听他那日亲口承认,但她就是不相信,那血淋淋的债是与她日夜相伴之人所做。
卫承听得她如此说,眸光一凛,夸张怪笑:“不信?你竟然宁愿死,也不信他满手血债!”
“是,我不信。”她抬颌,坦然对上他森寒的眸光:“怎的,你今日来,是要清理门户吗?那便动手吧,死在谁人剑下不是死。是快是慢,悉随尊便。”说罢把眼睛一闭,定定站着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