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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就是你们关于梦的解释?”林煜抬起头问。三个少年用一个小时完成了双边信息交换。
“怎么你不信?”风洛棠问。
“我信。我什么都信。如果是这样,”林煜迟疑了一下:“我看我们得重新介绍一下。我叫林煜。”林煜从脖子上摘下一条黑红相间的编织绳织的锦绳,上面坠着一块泛着绿光的半圆形扁玉环。那圆环上首为龙,下首为尾,全身雕刻祥云纹,泛着古朴的光泽。林煜把它放在手心,伸到风洛棠和邵易面前:“这是青仔。”
邵易也把脖子上的玉环摘下来,放在手心里一样伸给林煜看:“这是丘子。”林煜手心里的青仔扭动了一下,丘子也跟着扭动了起来。两个主人赶紧各收手心攥住,重新挂回到脖子上。
“我家在八大处部队大院。我在一零一中学初二4班。我本来想今天看一下这些书。既然你们答案这么清晰,我就不花时间琢磨了。我今天来中关村其实是去看我师父的。你们要不然一起去?”林煜问道。
“你师父?”风洛棠和邵易异口同声。
“嗯。我的道家师父。”林煜说道。
风洛棠瞥了一眼桌上那些没写几道题的数学卷子,深恶痛绝地挪开目光,毫无心理负担地说:“我们和你一起去。我还从来没有近距离见过真正的道士呢。”邵易暗骂落汤鸡又逃避学习,内心默默呐喊三声‘学渣’后,也收拾起书包,跟着林煜出了‘午后阳光’咖啡厅。
林煜他师父所在的地方没想到就在邵易他们附中边上不远的一个小区里。那虽然是个很旧的小区,但却是全市最抢手的学区房没有之一。三个莘莘学子模样的少年背着书包往里走的时候,看大门的保安问也不问就主动给他们打开门。学区房自然是学生第一。走进这个老旧大院儿的,连小学一年级的小豆包都带着些趾高气扬。三人一起爬上临近马路的一座五层楼的五楼,林煜掏出钥匙刚打开门,就听见里面一个声如洪钟的大妈的声音喊道:“既然要来,拖到这会儿。我本来还说让你出去买菜。这都几点了?现买现做都能饿死人了。”
循着声音望去,就见非常狭窄的小厨房里,一个庞然大物的白色身影正在晃动。
邵易和风洛棠吃了一惊。风洛棠用手指悄悄地指了一下,无声地用口型问林煜:“谁呀?”
林煜也用口型回答“我师父“。于是风洛棠的小嘴儿,双眼和两只瞳孔同时变成五个圈圈。那巨型身材的大妈很快从厨房晃动出来,满面红光,顺脖子流汗,看到三人,胖脸上露出笑容:“哎呦,有客人。”
风洛棠看这道家胖师父足有快半吨重。胖师父上身穿一件白色麻纱半长道装,很有些太极练功服的味道,穿在身上竟然还有几分宽松;下身穿着肥大宽松的暗红色灯笼裤,光脚穿一双平常塑料拖鞋,浑身上下唯一看上去有一分道士气息的,是不知有多长的黑发整齐盘在头顶,用一只不知是木头还是骨头的小棍儿做发簪,挽了一个太极发髻。这胖师父看上去五十多岁年纪,两个大大的肿眼泡将狭长的眼睛压下去,使人看不出目光是精光四射,还是和蔼慈祥。她胖胖的大脸上没一丝皱纹,十分红润的厚厚嘴唇说起话来底气十足。她看到邵易和风洛棠高兴得裂开嘴笑着说林煜:“你个死孩子。怎么没跟我说带同学来?早知道我多做个炒腊肉。”
“师父,”林煜还是不温不火很规矩地叫了一声,对‘死孩子’仨字充耳不闻。风洛棠和邵易也拘谨地喊了声“师父好”。
“快去给同学泡茶喝。”胖师父说完在厅里的餐桌上抽了一张面巾纸,大蒲扇一样的手抓着纸巾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说:“忙死我算了!锅都糊了!”说着又冲进小厨房继续忙碌去了。
屋子的厅不大,只有一张餐桌和一个不大的茶台。不过茶台上的家伙事儿却是挺齐全的。有杯壶、茶杯、茶漏,八样茶博士,不同的烧水煮茶器,应有尽有。林煜招呼风洛棠和邵易围着小茶桌坐下。林煜洗了个手回来坐到茶台的主人位置,开始烧水给大家泡茶。
风洛棠坐下后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个普通老式三居室,狭窄的客厅几面墙上,挂了很多锦旗。有写着‘道法高明,普度众生’的,有写‘仙家医术,胜造浮屠’的,甚至还有写‘菩萨再世,保乡卫民’的。林煜见他师父关上了厨房门,便解释道:“我师父算个游方道士,也是个道医。她从小在武当山长大,十几岁便入江湖四处闯荡。师父的师父是武当玉虚宫里一个活了一百多岁的李道长。所以她在全真派的辈分还相当高呢。那老师父也没教她太多,只传了两个健身的法子。倒是另一座道观里的一个老道将全身的道医本事都传给她了。
“你师父叫什么?她们道士不是都有道名吗?”邵易问。
“我师父是明字辈儿的。我是至字辈儿的。”林煜回答。
“那你叫什么?”风洛棠问。
“我叫至承。”林煜平淡地说。
“真没想到你师父是这样的。”风洛棠表达了见面后的出乎意料。邵易在旁边附和着说:“没想到你师父像是。。。。。。”
“像是骗子吧?”林煜微微一笑。“好多人都这么觉得。如果凭我师父平时这样子,连我都觉得她不像正经修行的道士。她见着来请她看病的、看风水的,一副神神叨叨、高深莫测的做派。我还真学不来。不过我师父有三绝:一是道针,二是道脉,三是道茶。她要真心给你弄这三样,肯定能手到病除。我见过她真心实意给人治病的时候。”
“听着挺玄的。你说她会不真心给人治病?”风洛棠问。
“大多数时候吧。我师父说‘街上那些医院东一个西一个都是摆设啊?这些人普通的病上医院就行,根本没必要找我。’所以她就糊弄几个钱寄回道观里。太湖一个小岛上有她的小庙。
“你是怎么认的这师父?”风洛棠八卦心又起。
“我师父救了我的命。”林煜平静地说。他已经把第一泡茶通过一个精致的银色茶漏,倒入玻璃的分茶器里。“去年暑假我爸他们部队去西山深处野营拉练。我在大院里呆着实在无聊,就想着混进他们那里一起去。以前我也常这么干。我和随队军医说好了,藏在了他们救护车里一起进了山。白天部队去越野跑,我就在山上闲转。没想到一个不小心,掉进山窝里了。”
“啊?”风洛棠吓了一跳。“深吗?摔伤了吗?”
“我后来目测还真是挺深的。我一掉下去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爸后来说他发动武警找了我三天三夜都没找到。到了第四天,一个女胖老道到部队大院门口点名道姓说要找我爸。见了面我师父就说她恰巧在山里采药把我救下了。然后她掐指一算,算出我爸的名字和部队地方就来告诉他。我爸说当时我师父好不狼狈。一身藏蓝的道袍又破又烂,脏兮兮的泛着味儿。我爸想着‘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无’,就让几个兵跟着我师父去,果然把我给抬回来了。那时我还没醒。然后我师父就对我爸说,‘这孩子就我能救,不然醒不来。’我爸说当时怎么瞧她都像个骗子,但看在她在山里找到我又千辛万苦地把我扛出来,心中还是十分感激的。便问她怎么个救法。我师父说她就一个条件,必须让我给她做徒弟。我们家军人世家,尤其像我爸那种又红又专的最见不得这些道佛神鬼的,认为全是迷信。所以当时,他哼了一声也没答应。不过我爸看在我师父救我的份上把她安排在了我们部队大院儿的招待所。三天以后,我在部队医院还是没醒过来。我爸着急了,我妈更不干了。她连哭带闹,非让我爸去求我师父。我爸哪儿拉得下那老脸。最后还是我妈,提了东西拿了钱,又哭诉又恳求我师父救我。我师父还是那句话,要我给她做徒弟。我妈连声答应了,陪着我师父到医院。据说是我师父写了一张符,又给我扎了几针,我就醒了,而且浑身上下毫发无伤。其实那些天我就是好好睡了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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