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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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崔有爱和闫保平两个人仍然沉浸在兴奋中，她们两口子就这次买羊挣来的四百多块钱这个话题已经讨论了无数次了，仍然觉得是个谜。

    夜深人静，两人看着他们身边的四个孩子由大到小排成一排睡得那么香甜。心里非常满足，尤其是闫保平，一种雄性的本能和力量使他充满了希望和使命感。

    “别人不了解我，都说我懒，你说，我懒不懒？只要能挣到钱，别说一星期就是天天让我三更睡觉五更就起床，天天让我爬山涉水我都愿意，我看着你和孩子们能吃饱能吃上肉我就觉得幸福”闫保平感慨的说。

    崔有爱也感慨起来:“是啊，你这次可不懒，那你说为什么咱俩以前就挣不到钱呢？去年让你跟我哥去城里卖红薯，卖炒花生，怎么你就卖不出去呢？我哥每天用自行车驮两袋子出去，天黑回来就卖完了”。

    闫保平说:“我也不知道，你说我一老大人了，总不能跟你哥屁股后头看人家怎么卖红薯的吧，我也张嘴叫喊了啊，也有人来问，人还不少，都是一帮女人，这个说一句唉，你这红薯甜不甜啊，我当然说甜了，她们就说你卖红薯肯定说甜啊，我们怎么知道呢？你让我们拿回去先煮几个吃了，要是像你说的甜我们几个都买你的”。

    崔有爱小声的笑着说:“你那老实样子，不用说了，你肯定给人家几个，还等着人家煮熟了吃了是吧。”。

    闫保平也小声的笑着说:“是啊，咱自己家地里种的红薯，我还怕她们吃啊”。

    结果天黑了，他就卖给了那几个吃过他红薯的人。剩下的又全都驮了回来。

    崔有爱说:“我看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几个女人起哄再给你戴个高帽子，你就觉得面子上抹不开了吧，我猜她们肯定还说你是好人，是她们遇到过的卖红薯的最实在的一个人”。

    “我就不知道你那面子能值几个钱，我从小就活泛，我有五个哥哥，我就知道他们谁家是我哥说了算，谁家是我嫂子说了算。天天把他们哄的团团转，有啥好吃的都叫我，我三哥和我四嫂经常还给我零花钱。我是见缝就钻，能曲能伸，能软能硬”崔有爱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唉，偏偏就找了你这么个老实疙瘩，自从结婚后，我给你指了快一百条路了，你是哪条路也不行”。

    “你在咱村还能找出第二个像我这么听老婆话的男人吗？我按照你说的见路就走，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条路也行不通啊！”闫保平接过话说道。

    “那为什么这次买羊就挣钱了，还是大钱呢？”崔有爱问。

    闫保平也说:“这次这钱挣得实在是太容易了，而且那几户卖羊的还一个劲儿感谢我，说我这人实在，我这次是两边都没有得罪，要不这买羊的也不会临走还给咱家留下一只让孩子们吃羊肉”。

    都快半夜了，两个人还是没搞明白这次怎么就挣到钱了。最后两人一致认为是老天眷顾闫保平这个老实人了，他们家好运要来了。

    两个人揣着梦想睡着了。

    他们不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老天保佑一说，这次之所以能挣到钱，并不是因为上天眷顾，也不单单是因为闫保平勤劳，而是看似偶然实则必然。从因果关系上论，只要条件具备，结果就成立。闫保平具备了这次买羊事件的三个条件:一，他是一个人缘好的实在人，要在短时间之内买到四百只羊，需要养羊的农户信任这个中间人。还必须符合买羊人的要求，不然他们直接找羊贩子了，羊贩子有经验又有实力，从羊贩子手里就不可能低价买到，那样他们可能就赚的少了。二，闫保平家有个大院子，买来的羊先关在他家里，这样省了一笔费用。三，闫保平家住在马路边上，大车来拉羊时方便又快捷。最后加上闫保平的勤劳这条路就通了。

    做生意对闫保平来说，一句话:此路不通。他是只有野心，没有狼心。确切的说是，他连野心也没有，那是崔有爱强加给他的野心。崔有爱是一个只有野心的软弱的可怜人。她就是处处讨巧卖乖装可怜。她攀权附势，对于村支书，她鞍前马后，总想着能背靠大树好乘凉。对于王老四，她就是要让王老四自觉到，作为强者欺负弱小是不光彩的，是不道德的。所以她一出场就一口一个舅舅妗子的叫着。

    闫秀青估计是昨晚肉吃多了，要不就是她母亲很久没有骂她饭桶了，她做了一个好梦。她梦到自己站在学校的讲台上，王老师念着她的分数，全班同学都对她投来羡慕的目光。

    等她睁开眼，才知道是一个梦。不过，这个年过得可是非常美好。崔有爱对着来拜年的亲戚夸她，对来串门的邻居也夸她。她说:“哎呀呀，这孩子就是又聪明又省心，上学从来不用我操心，你看悄默声的就考个一百分”。她对闫保平说:“这就是我给你生下的，你家祖坟冒烟了，要转运了，秀青就是那个能让你家光宗耀祖的人。我找人给她算了一卦，这孩子将来可不得了，那是上清华北大的料啊，咱俩就等着将来跟着秀青沾光吧”。

    闫秀青那头一天天抬了起来，她看着母亲的笑脸，觉得自己功不可没，但是还不能骄傲，还要再接再厉。她说:“妈，我长大了，我来洗碗吧”，她说:“爸，我长大了，我去挑水吧”。然后巴巴的等着母亲和父亲的夸赞。

    当然，崔有爱和闫保平不仅夸赞了她，还是逢人就夸。别人都说:“唉，你看人家有爱就是教子有方啊，秀青又学习好，还懂事，都能挑水做饭了”。崔有爱越是听得享受，闫秀青就越是卖力。她每天早早起来生火，做饭，挑水，扫地，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