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Long Play(下)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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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多“闹着玩”的东西都让当事人觉得异常不悦,比如周白鸮和闻川第一回见李隅大声喊他“小矮子”,比如李胜南总是大笑着掐他的脖子,比如太多个隐隐约约被冒犯的瞬间,心理界限被侵犯,这些都被人美化成“闹着玩”。
李隅中学的时候变得乖张反叛起来,同时他就像节节拔高的竹笋,好像每过一个晚上都会高上几寸,膝盖和小腿附近夜里总是隐隐作痛,折磨得他无法入睡,好像能听到里面骨骼被抻长之后咔咔作响的声音。
长大来得如此迅猛如虎,而青春期同样要来得比常人更早些。他变得冲动易怒,报复心极强,不再允许任何人对他半开玩笑性质的“闹着玩”。李胜南那时候忙着生意,重组资产,就不打算搭理李隅。他一直很少管李隅,随便怎么生长吧,但是有时候隔几个月,甚至隔几个星期再见一次面,会觉得惊悚,他怎么长得这么快,简直是一天一个样。
但心中同时又有点隐约的得意。
冥冥之中是逃不开的,李隅长得很像少年时候自己,那点无辜可爱的婴儿肥退去之后,属于男性alha的骨相便显出来了。他整个人都被抻开了,眉目间说不清到底是哪些细节像,更多或许是在深层次气质和秉性方面,那些沉甸甸又矛盾的东西。
李隅是少爷嘛,李胜南随意让他去挥霍,他自己之前年少时候没有尝过的东西,让李隅去品尝到,他觉得自己还算是个较为不错的父亲。
但是李隅就像个完全脱轨的列车,一头冲向了远处不回来。
他像个坏胚,迷恋上那些最低级的暴力,抽烟,喝酒,打群架,街头飙车。他无证驾驶,一个接着一个闯红灯。李胜南去帮他解决各种麻烦之后看他挂彩的脸,“你是想借闯祸引起我的注意吗?”
李隅冷笑着说“怎么可能。”
“那就少玩这些低级的东西,偶尔可以,三番五次就过分了。撞坏车无所谓,你要是碾死个人,明天上头版头条?”虽然上头版头条李胜南也能够解决,可那势必被冠以“胜南集团之子街头飙车致人死亡”,那对他公司的股价可没太多好处。
“我不太清楚,什么叫做低级?”李隅的唇角还残留着些血沫,额头上还有淤青,他这时候的脸上很多磕碰的伤,那些细碎的伤口和桀骜不驯的少年很般配,“难道说聚众开sex arty,吸毒,或者玩那些想让人消失就消失的把戏,这些东西就叫高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的方式,前提是你得站到一个位置,才能够随心所欲。”李胜南把自己美化了一下,“但现在你的生活方式是我给你的,所以你最好听我的。”
他把自己包装得挺好的,比起李隅那些青涩的,莽撞的,伤害自己远大过伤害别人的行径,仿佛真的要高级和成熟许多。
可李隅知道他不过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李胜南在自己面前比任何时刻都坦荡,可那只是因为觉得在照镜子罢了。这是件很有意思的事,他看着一个人纵有万般不愿,但是还是不可避免地朝着他的方向生长,就像是看着一株拼命回避太阳光辉的向日葵。
不,我不会一直听你的,李隅心里是这么想的,或许我应当要长得更快一点,再……
李胜南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脸,仔细地端详他,“你现在就挺像我的,我那时候家境不好,总是有很多怨气,自己也总是满身精力,动辄打架。你会越来越像我的,你等着看吧,到时候你就明白了现在的我。”
李隅也同样端详着心里想的是,不,不可能。就算有这种可能,倘若他真的开始和李胜南变得一样,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他。
如果他当时开的是摩托,他就碾死他,如果他手里有一把火,他就烧死他,因为这个世界上是不能留存两个完全一样的人。
“虽然你小时候跟我不像,但现在也不要跟我做一样的女表子吧。”冯蔓有一次心血来潮,去接阮衿放学,发现有个高个子alha跟他拉拉扯扯的,把作业往他的敞开的书包里塞,“你怎么这么贱得慌啊……还帮别人写作业。”
“他是……我的朋友。”
是的,没错,阮衿还在跟梁小颂做“朋友”。暑假结束的时候,他和自己道歉,说那天晚上太激动了,并不是故意的。
阮衿也不再去他家了,只是照旧在梁小颂要求的时候木讷地帮他抄作业,写卷子,但是心中把“好朋友”的“好”字去掉了。他发现自己真的只是不想那么孤独,那天晚上许阿姨塞到他手心中的钱,像是有生命似的跳着,他握着,像握住一颗自己羞耻的心脏。
他被羞辱了吗?是的,其实在那一瞬间他已经认清了很多事情。
阮衿知道真正的朋友不是这样的,可是,可是啊,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他不能和冯蔓说,不能和年纪尚小的阮心说,更不能去和警察说,谁让梁小颂的爸爸就是警察呢?
但是冯蔓也很敏锐,因为毕竟是开始发育的初中生,“他是不是欺负你?你帮他写过多久的作业?他还让你做过什么别的吗?”
“没有。”阮衿否认的很快。但是他的心在说,是的,没错,还有好多次,他明里暗里跟阮衿又再提过,可是他已经不想再去他家里。
但是冯蔓是何许人也,她心思敏锐得很。那是她第一次认真意义上打阮衿,曾经都只是拍拍后脑勺那种打法而已,这次把阮心都吓到了,整个压抑狭小的出租屋里都是小孩惊恐万分的哭声。
冯蔓揪着他的头发扇耳光,“你以为你撒谎很高明的吗?我会看不出来?别人在学校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是不是贱得慌啊,都不懂反抗一下。现在开窍会读书了,但是为什么脑子还是傻的?你妈我好歹是出去卖,你怎么不收钱就去当别人免费的狗呢?”
她讲的话粗嘎难听,但是同时很直白真实。阮衿感觉自己脸上在烧灼,他一把将她推开,终于忍不住一口气爆发出来,“这全都是因为你!”
都是因为冯蔓做什么不好非要去陪别人睡觉,他在学校抬不起头来,没有人愿意搭理他,除了梁小颂,还有谁?还有谁跟他说话吗?
冯蔓站着没有动了,她听到阮衿继续用那种喃喃自语的口气说,“都是因为你我才这么孤独……”
孤独,他居然用了一个这么书面的词。
但事实如此,阮衿只是被迫拔苗助长而已,他压抑着自己忍受了这些生活很久,还是空落落的,在期待着有谁来跟他产生一个新的联系。
“我很孤独……”阮衿一边哭一边继续重复咀嚼着这个词,他感觉自己哭得很伤心,眼泪顺着脸颊簌簌而下,“我也想有朋友跟我说说话,就算是,就算是骂我也好……”
“谁不孤独,你爸死了我心里头不孤独吗?”冯蔓也强忍着自己眼泪,她握着阮衿的肩膀说,“但是再孤独也得有个底线,我心里留着一个位置永远放着你爸,你呢?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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