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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良臣可能是离得太远了看不清楚,要不然这时候他就会看到,敌军军寨里的所有人,脸全都绿了,好些人浑身发抖,差点将自己的牙齿咬碎。好些敌军士卒恨恨的叫道:“将军,出兵吧!杀了这个满嘴喷粪的卤汉!”“杀了他!”一群人叫了起来。宋良臣一听这些人的喊声,顿时来了劲,将手中的铁棒一挥,大声叫道:“好啊,来啊来啊!老子就是喜欢打乌龟。杀一个能清蒸,杀一对能煮汤,杀一窝了红烧油炸水煮每样的来一碗!”敌军已经哇呀呀的大叫起来。萧云鹤等人差点就要笑出了眼泪。敌军的三个将领也个个恨得牙痒痒,聚头在一起,紧急的商议起来:“杜将军三令五申,不许我们贸然出战。我看,还是忍忍的好,别中了这些人的奸计。”“这里是我军的腹地,怕什么!他们最多不过三四千人,我们有八千人。带些兄弟出去,跟他们会会。”“就是!这样缩在这里,总不是个事。传了出去,我们河东三杰的威名何存?要不这样。我们只点三千轻骑出去,留大半的兄弟紧守营寨多置箭弩。一有异动,马上回寨,弓箭阻挡。”“好!”三人异口同声,总算统一了意见。这个时候的宋良臣,已经在挥着大铁棒,沉路猛锤那些钜马鹿角,打得一阵木柱乱飞,猖狂之极。骂了半天这些人也不出来透个气,宋良臣自己也来了气了,涨得一脸通红,越骂越凶,越骂越带劲:“你们全家是乌龟!”“全家人住在一个龟壳里!”“你们的老爹老妈天天躲在龟壳里,一天到晚搂在一起穷磨叽,就有了你们这群小乌龟!”“没鸟鸟的小乌龟!”敌军寨门大开,一群人如同野狗一般的猛冲出来。怒火冲天直朝宋良臣扑来。“啊呀呀!来了!”宋良臣怪叫一声,拔马就往回跑。倒不是害怕这些人有多厉害,萧云鹤早有叮嘱,只要将人骂了出来,就退归本阵。战阵之中,萧云鹤止住了笑,一扬手:“弓箭手,准备。”千余张弓弩顿时搭弓上弦,严阵以待。敌军向前奔了一断路也停了下来,战阵两角也摆出了弓箭手和盾牌大阵。战阵中间,三员将领打着旗号,提马出来了几步。领头一人怒声咆哮道:“哪里来的疯子!敢在本将阵前口出秽言耍流氓!不怕死的,快快钻出来,受爷爷一刀!”刚刚跑回萧云鹤身边的宋良臣,一听这话就不服气了,怪眼一瞪就要提棒冲出来。萧云鹤一扬手,宋良臣生生的愣住,只得双眼如同喷火一般的怒视着这三个人。萧云鹤将马槊按在马上,执了根马鞭,施施然的上前几步,一脸轻蔑冷笑的着这三个人。那三人齐齐看向这个金甲红袍的人,细细辨认了半天,却没有一个人认得,于是高声叫道:“对方来将何人,报上名来。”萧云鹤冷笑一声,拿马鞭指着这些人大声喝道:“本帅的名头,你们这几个虾兵蟹将还不配知道。杜涛在哪里,让他滚出来见我。你就告诉他,是本帅宰了姚令言那个蠢货。要想报仇的,放马过来。本帅在此恭候。”“一位将军!”三人异口同声在惊呼一声,随即有一人怒道:“好你个大言不惭的纨绔子弟,有种别跑,吃爷爷一枪!”说罢,那一将策马上前,就朝萧云鹤杀了过来。“站住!”萧云鹤突然一记沉声厉喝,愣是将那人给喝住了,然后沉声说道:“本帅枪下,从来不杀无名之辈。报上你的姓名来!”“哼!”那将把手中的铁枪一划,“我们乃是杜大帅麾下三名先锋大将,人称‘河东三杰’是也!本人冯习,使铁枪;使刀的是二哥刘挺;使铁锤的是大哥焦万。你这无能之辈,如果不敢应战,就快快滚下阵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叫那个骂人最凶的黑脸怪物来。小爷倒要看看,这个怪物的本事,是不是像骂人一样厉害!”“***,骂我怪物!”宋良臣一声怪叫,不顾一切就朝前冲了上去。萧云鹤本欲阻挡,已经全然来不及了。那个使枪的三杰之一——冯习,见了宋良臣也是分外的恼火,挺起手中长枪,怒声咆哮就直插过来。两阵大军,都没有打算大厮杀,之前都有弓箭手射住了阵角。此时一番挑衅后,居然出现了极少见的‘阵前单挑’。宋良臣的脾气本来就是火爆异常,再加上被人辱骂,早已是气得三尸神炸跳,那一杆大铁棒抡得重云乱影,直朝冯习砸去。冯习一面策马逼近宋良臣,一面心中冷笑:你个粗卤的汉子,胸前破绽百出,看爷爷一枪挑了你——到了地下别忘了告诉你家祖宗,你家断子绝孙了!萧云鹤见事已至此,只得悻悻的策马回归了本阵,看着阵前宋良臣和冯习厮杀。冷不防的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三招之内。”萧云鹤侧头一看,一向沉默寡言的高固,正凝神看着阵中,表情稀松平常。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出的一般。萧云鹤心中却清楚得很:高固说宋良臣能在三招之内干掉这个冯习,那就绝对不会用到第四招。像他这种高手、尤其是不爱说话的高手的判断,向来是极准确的。这一闪念刚刚掠过,阵中已然传来一声惨叫,冯习当胸被砸了一棒,整个人朝后倒飞而去,直直撞到了自己那一方的人堆里。敌军大小将卒一阵怪叫,慌忙扶起冯习。冯习胸前的战甲已被打得粉碎,残碎的骨头、战甲插入了体力,五脏六腑更是被震了个稀乱。此时他浑身疯狂的抽搐了一下,口吐一股浓血,气绝身亡,眼睛突出暴起,睁得极大,很是骇人。宋良臣哈哈的大笑:“他娘的,有没有经打一点的?这小子怎么只消得一棒就完蛋了?看来这龟壳是纸糊的啊,哈哈哈!”宋良臣一阵声如巨雷的猖狂大笑,惹得敌军阵中的一些人又怒又怕。刘挺咬得牙齿一阵骨骨作响,提起一柄钢刀就要冲杀出来。大将焦万马*他挡住了:“二弟,敌人这是诱兵之计,不要上当。这个黑脸怪物极其凶悍,与他硬拼决非上策。如今尚未交战就损了三弟,我们还是退回去,请示大帅从长计议。”刘挺气得满脸通红,极不甘心了怒哼几声,只得拔马回营。敌军呼啸而来,又像旋风一般的急转回寨。营寨边厢和岗哨箭楼上密布弓弩手,紧闭了寨门,死活不再出来了。宋良臣旁若无人的扯着嗓子又骂了一通,挥起铁棒将摆放在路上的鹿角钜马一顿狠砸,敌军死活就是不再出来了。想要离得近些,又被一阵弓箭射挡了回来,煞是苦闷。折腾了半晌,他也感觉索然无味,悻悻的拍着马回到了萧云鹤身边。萧云鹤看到这般阵势,心里暗自寻思道:这个焦万,倒也是个谨慎的人。吃了一次亏,就不上当了。我军孤军深入,也不能一直在他阵前晃悠。不然敌军从旁侧前来驰援,将会形成合围之势……“传令大军,后退十五里。依山下寨,暂作休整。”萧云鹤果断下了令,让大军后撤。又让宋良臣领着几百弓骑手,在后面殿后,徐徐而退,以防备焦万带人从后面掩杀。大军退回到了一处山林边,快速的拉起了临时营寨。萧云鹤刚刚进入军帐中坐下,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高固就进来了,对萧云鹤说道:“大帅,我军孤军深入,很容易被敌军合围伏击。现在又依山下寨,背后全是茂林。如果敌军从左、右两侧袭来,又用火攻,那我军岂不是束手就擒?”“说得好。”萧云鹤拍了拍高固的肩膀,赞赏的说道:“想不到你一向不善言辞,却是这样观察入微小心仔细。这一处山脚,位于高陵和醴泉交界之处,背后的这一片山林,面前不远处也是土坡,虽然地势不是极高,但面积挺宽广,方圆数十里。我军屯扎在这个类似于狭谷的地方,的确是容易被伏击。这一块地方,也可以称之为死地。”高固疑惑不解:“那大帅为什么还……”萧云鹤轻摆了摆手,自信满满的微笑道:“敌军今天还没开打,就损了一员大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我是焦万,肯定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杜涛。你想想,杜涛这样的沙场宿将,会不知道我军屯扎在了一处死地吗?如果你是杜涛,你会怎么办?”高固顿时恍然大悟:“明白了!大帅这是故意吸引杜涛和焦万,领兵前来偷袭我军营寨?”“说得好!”萧云鹤对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高固,又多了几分赞赏,“杜涛跟我有杀师之仇,恨不得将我剥皮拆骨锉骨扬灰。而且他们一直看不起我,认为我是个四体不勤不知兵法的纨绔子弟。这一次,我就故意这样胡乱扎下营寨,来个请君入瓮!”“大帅高明!”高固这才释然的笑了起来,“那具体该怎么办?”萧云鹤略做思索,说道:“传令下去,大军扎下营寨后,埋锅造饭全军饱食,然后升起大堆篝火,让宋良臣带着几百个兄弟在军寨里喝酒欢庆。动静弄得越大越好,火也烧得越旺越好。营房里,却不要住一个兄弟,全部弃了马匹埋伏到山顶上去。你派几个斥候,递个消息给后方的李怀光,让他带三千铁骑,埋伏在寨南五里外的土坡上。只等军寨里喊杀声一起,我们两方人马就一起带兵杀出来。到时候,我军居高临下一阵冲锋,宛如奔洪乍泄,一定势如破竹!”“得令!”高固沉声应诺,大步离去。萧云鹤转过身来,看着这一方的地图,独自一个人微笑起来,暗自道:些许雕虫小技,足以击败这些虾兵蟹将了。我欲成大事,岂会被你们这几个小角色挡了路?当天深夜,萧云鹤的军寨里腾腾燃起十几堆篝火,宋良臣抱着个大酒坛子,四下蹿掇的跟人拼酒。火堆上架起铁架,几只肥羊被烤得油滋滋的,四下飘香。众军围坐在一起,喝酒吃肉大声喧哗,还时不时的唱几支军歌,更有一些人跳起了胡舞。一切景象看来,就是在欢庆胜利。萧云鹤带着二千余人,埋伏在半山腰上,紧密的监视着狭谷两端的动静。秋日的夜间有了几分凉意,萧瑟的秋风阵阵吹起,茂密的丛林里枝叶乱舞,更添了几分诡密气息。一直到了丑时,宋良臣等人才回了军帐里,却是个个精神抖擞的提着刀枪,鸷伏待机。刚才他们所喝的,不过是白水,就怕喝酒过量了当真坏事。军寨的东、西二门的岗亭上,举哨示警用的灯笼摇摇晃晃,整个大寨几乎就要归于一片宁静。偶尔一队巡查的队伍走过,留下悉嗦的脚步声。萧云鹤伏在山上,半天没见动静,不由得疑惑道:怪了,莫非不来?正在这时,身边悄悄跑来了两个小卒,就是埋伏在东西山腰的暗哨,纷纷报道:敌军来了!左右各有三四千人,全是轻装上阵的骑兵。“准备应战!”萧云鹤低声沉喝,众军士顿时打起了精神,如同绷紧了的弓弦,蓄势待发。猫在军帐里瞪着牛眼的宋良臣,早有些不耐烦了,已经低低的骂了起来。正在此时,东西营寨边突然一起大喊传了出来,敌军搬来了寨栏鹿角,冲杀进来了!宋良臣心中好一阵欢喜:终于来了,等死老子了!西面杀进来的,是醴泉大将刘挺。他提着一柄钢刀,率先冲进了军寨里,怒声道:“兄弟们,放火!杀光这群杂兵!”与此同时,东面的军寨里也冲进了一群骑兵,为首一员大将骑着一匹枣红马,手提一柄铁枪,正是杜涛。只见他面色阴沉的一挥手,身边的士卒就放出了一轮火箭。萧云鹤军寨里的帐篷粮草等物,顿时腾腾的燃起了大火,四方传出一阵惊慌的大叫。火光之中,刘挺和杜涛不约而同的大笑一阵——“冲进去,杀!”可让他们奇怪的是,唐军并没有出现太大的骚乱,火势越来越大,却没有见到几个人仓皇逃蹿。两队轻骑兵朝中军帐扑杀了一阵,各自感觉有些不妙。因为四下里只见到火,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应战!杜涛心中一惊,大声叫道:“不好,快撤!”话刚落音,南北两方的山林土坡上抖然传出了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似有千军万马冲杀而来。宋良臣也骑上了战马,从中军帐中带着数十个一起埋伏在这里的兄弟冲杀了出来,挥舞着铁棒哇哇大叫道:“敌军大将在哪里?快来爷爷这里受死!”一眼瞟了过去,正好看到白天在醴泉打过照面的刘挺,马上势如奔雷的朝他冲杀了过来。刘挺见中了埋伏,早已是一阵心惊胆颤,这时又碰到了那个凶神恶煞的‘黑脸怪物’,差点就吓了个魂不附体,慌忙拍马就逃。身边的士卒也是个个惊慌不已,豕突狼奔一样的朝寨外逃去。人马践踏,混乱不堪。杜涛这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手下的兵卒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喊杀声,早已是兵无战心只想着后退,人挤人马撞马,一阵东倒西歪。就在这时候,南面李怀光的轻骑已经奔杀到了寨前,如同堵瓮口一般将杜涛的人马堵在了东寨门口。朔方的骑兵极其擅长飞骑奔射,杜涛的人马都打着火把,就如同是活靶子一般,成了朔方铁骑的猎物。李怀光腰挎一柄大刀,一手绰弓一手搭箭,连连射出十余箭来。每一弦拉出,没有一个打了空头,必有一人应弦而倒。他跨下的那匹同样久经沙场的大黑马,根本不用他提动缰绳去指挥,十分有灵性的顺着李怀光的意思,朝杜涛军阵核心冲杀而去。李怀光带来的这三千铁骑,全都是擅长骑射的好手,一起奔射起来,让杜涛这一队本就混乱不堪的人马,损失惨重。萧云鹤提着承影剑,身先士卒的从山腰之上冲杀而来,与宋良臣一起,围剿西寨门刘挺大军。大峡谷里,已是如同火海刀山,喊杀声震天。杜涛、刘挺的两支人马,早已是惶恐不安先在气势上输了一着,现在又被夹击,黑夜之中视线又不明朗,也不知道敌军有多少人,只想着突围逃命,全然无心恋战。萧云鹤带着这一批改骑为步的二千余勇士,提着大陌刀,已经和刘挺的骑兵厮杀成了一片。这样近距离的胶着围歼战,刘挺的骑兵反而失去了冲击力和机动力的优势,在丈二长的大陌刀面前,如同待宰羔羊一般。宋良臣却是骑着马,本来身形就异常高大的他,在黑夜中看来,更像是魔神下凡一般。沉沉的巨吼,吓得刘挺等人心惊胆裂。萧云鹤和高固领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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