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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地要去见那个百无一用的老头么?那么一个没主见的人。能为自己拿主意?
也罢,不抱希望去随便走一走好了,就当是表示对李勉的尊重。
过了一个年,老头又胖了许多。他身上顶着一领厚实的皮裘坐在火炉边,满面红光地看着萧云鹤。
“父皇,事情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萧云鹤把立储和立后的事情,以及自己心中的想未能对老头说了一遍。然后,就定定地看着他。
老头轮了几下眼珠子。干咳了一声说道:“你……不是一向很有主见么?这种事情,怎么又想到来问我了?”
萧云鹤苦笑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在我看来,天下的事情都好办,唯有这件事情不太好办。毕竟手背手心都是肉,谁也不好亏待了。你是我的父皇。也唯有指望你能给我指条明路了。”
老头笑了一笑,有些得意的抚了抚胡须。然后说道:“如你所说,你自己更加喜欢独孤墨衣那个蛮女;可是,从形势上看,偏偏吴月琳又更适合被立为皇后。但是,这个吴月琳又没给你生儿子……的确是挺麻烦。既然这么麻烦,那索性……都不立好了。”
“不立?”萧云鹤眉头一皱,“既不立后,也不立储?”
“是啊,这有什么大不了?”老头大咧咧的说道,“我的父皇当年就没有立后。我母后还是归天之后才被追谥为皇后的。而我呢,身为皇长子,也在二十四岁那年才被立为国储太子。这不是很正常么?我看就没什么可棘手地。”
萧云鹤恍然一怔:还真是旁观者清!老头这个看似愚笨到了极点的法子,看来还真是挺合适的。大齐一百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习惯唐初时的那些做法:即刻立后、尽早立储。到了近些年,这些做法已经发生了变化了……我居然一直忽略这一点!
不立后,后宫四妃平起平坐;不立储,到时候诸皇子也一视同仁。想当初,我也是急着立储,结果立了长子李承乾……后来这个混账东西越来越不争气,居然还要闹起了反叛。要是能晚些时日立储,我是不是能有一些更好的选择呢?这件事情,明显是有利有弊,但其中如何平衡如何取舍,我相信自己应该能处理得好!
老头眨了几下眼睛看着萧云鹤,疑惑道:“怎么了,你认为这样不妥么?那你就立孤独墨衣当皇后好了。反正她也为你生了皇长子。只不过,将来谁也不能保证你这个长子是不是成器,也不能保证这个蛮女会不会被天下仕人百姓所反感。这种大事,你可别全凭一己之好恶来决定。这一回,你不如听我地:暂不立后,暂不立储。等个十几二十年,日久见人心,一切都会顺其自然了。”
“顺其自然,有道理。”萧云鹤连连点头,拱起手来拜了几拜,“多谢父皇提点!”
“嗯,好说、好说。”老头肥胖的大脸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颇有几分得意。然后他悠然地说道,“再过几天,就是你登基的大日子了。大典祭奠列祖列宗的时候,我希望你不要心慌。人人都想坐上这把龙椅,可是实际上,它却不是那么好坐的。到时候能不能向列祖列宗交待,可就不关我的事情了。从那一刻起,所有的重担都将压到你的肩头。而我,也就彻底的解脱了。”
萧云鹤微微的笑了一笑,说道:“父皇就安心的在大明宫里享福吧。所有的事情,由我来一力承担。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后悔。将来到了地下面对列祖列宗的时候,相信我也能理直气壮了。”
“你能做到就最好了。”老头满不在乎的长声说道,“怕就怕,说来容易做来难喽!好了,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情,你就自己忙去吧。憋了一整个冬天,我要出去活动活动,打打马球去了。”
萧云鹤离开了大明宫,突然感觉一阵轻松,心中暗自道:原来,有些事情是被我想得复杂了。想要一碗水担平……用用老头的那种笨法子,也不是太难嘛!
十余万大军,从卯时初刻起,就在国都城外排成了整齐的仪仗方阵。铠甲铮亮,刀剑生辉,就连战马身上的鬃毛都是洗刷得干干净净的。威武雄壮的铁血之师,给今天正在经历重要一刻的帝都平添了勃勃雄姿。春风吹起的时候,成千上万的旌旗猎猎飞扬,战马的铁蹄踏起翻滚的黄沙,雄楚彦而又苍劲的味道,让国都城中的百姓们都能清晰的嗅到。
国都城里,已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所有的人都放弃了手边的事情,涌到了朱雀大街上。从各个里坊里涌出的人流还在不断增加,人们都惊愕的发现,原来国都城是这么的大,真的是有三百万人口。原本一百五十步宽(约一百八十米)的朱雀大街,已是人满为患。西市大街上的商铺全部歇业,就连酒肆歌坊也暂时停闭。所有的商铺门前都挂起了红色的彩绸,人们涌上街头,来见识这一场难得的盛世。
太子,终于要登基了。
从黎明时起,国都城中就开始了史无前例的热闹和喧腾。就连在东宫中,也听得十分的清楚。
萧云鹤站在铜镜前,任由墨衣和吴月琳给他细心的穿戴着那一领龙纹衮袍。金黄耀眼的龙袍,丝丝金线清晰可辩,一条五爪金龙昂扬腾飞。腰间一条褚黄缀玉的绦丝腰带,脚上穿着摩云履天靴。细细的金黄丝带从腰际垂了下来,轻轻的左右晃荡。吴月琳细心的用梳子梳理着金丝,就如同护理自己最心爱的秀发。墨衣则是小心的给自己心爱地男人盘着头发,套上一顶三梁束发金冠,然后插上一枚金簪。
二女一起退后看了一眼。然后对视一眼会心一笑:“可以了。”
萧云鹤将双臂伸展开来,看着镜中那个穿着博袖盛袍的自己,露出了一抹微笑:“辛苦你们了。穿这套衣服,居然花了整整二个时辰。”
墨衣和吴月琳一起走到他的身边,看着镜中的三人,都露出了微笑来。她们二人,在子时就起了床。将自己身上的衣妆收拾好了。每人一身紫青黄纹的九树花钿袍,头上戴金花细丝的金翅冠,额上也帖上了形成凤尾地薄金花钿。这一身雍荣华贵之极的太子妃袍服,让这两个女人都像是换了一个人。相比而言,身形丰满高大一些的墨衣。更显得有气魄和派场,举手投足之间透出一股威仪与盛容。原本她以前也是习惯了这样的盛装,在东女国的时候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小地小女王。吴月琳也就显得小巧玲珑了许多,乍一眼看去端庄娴淑温和如水,显得既高贵又亲和。
萧云鹤伸开双臂揽着这两个女人。轻声说道:“你们今天……太漂亮了。将来等你们穿上了皇妃的盛装,将会更加雍容华贵艳丽惊人。”
墨衣笑道:“漂亮是漂亮了,可是这一套衣服穿起来都要花一两个时辰。头上插的大小金簪的薄金饰带多达六十余支;还有项链、胸饰、臂玉环和腰饰这些东西。没有五六个人帮忙我们自己根本穿不上去呢!”
吴月琳也笑眯眯的说道:“姐姐,这种盛装只在朝廷有重大事宜时才要穿地。我们来东宫这么久了,这还不是第一次穿么?虽然大齐宫廷对礼仪服饰十分的讲究,你也不必太担心了。”
墨衣也才放心的吁了一口气:“这还好……要不然,我们一天到晚只要穿衣服就行了。”
萧云鹤也笑了一笑,说道:“月琳说得对。没有比今天更重要地日子了。所以,你们要打扮得最漂亮,陪在我身边一起享受这重要而又庄重的一刻。”
正在这时。俱文珍跪倒在了门外,恭声说道:“太子大人、二位太子妃,时辰已到,请从明德殿移驾启程。”萧云鹤拍了拍二女的后背:“好,我们走吧。”
二女点了点头。吴月琳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姐姐,你紧张么?我突然一下变得好紧张……”墨衣婉尔一笑:“不怕。我们在一起呢!”
东宫明德殿前,一辆暂新的太子专用的金辂车停在阶梯的尽头。赤红的顶盖,杏黄地车闱。车身上有左龙右凤和许多鸟兽图文,悬挂着八颗銮铃。车辕也是赤红色的,左右各有一颗銮铃。
宋良臣和二百名飞龙骑将士,今天也都穿上了金色的明光甲和赤红的战袍,成了仪仗队。清一色的白马良驹,额前挂起红色地丝带,连马鞍也是红黄相间华丽之极的雕花鞍。
萧云鹤等三人上了车儿,一身华丽戎装地郭钢和薛平左右登上车辕成了侍辇卫士,各自手握宝剑目视前方,神情肃然庄重。
宋良臣翻身上马,扯足了嗓门大声喝道:“上马、启程!护送太子储君前往太极殿!”
东宫里,长长的仪仗号角吹起。二百余架一人多长的号角,要搁放在甲士们的肩头。后面一人奋力吹响。呜呜的长鸣声响彻重云,经久不歇。也就是从这一刻起,大齐的皇城揭开了崭新的一页。萧云鹤也告别了这座居住了半年有余的东宫,从此御临太极宫去了。
出了东宫重明门,仪仗队走上了皇城横街。街道两旁全是装束一新的飞龙骑将士在维持秩序,列队仪仗。一路上,号角声此起彼伏,威严而又庄重。
皇城外的百姓们,远远听到了号角的鸣响,纷纷激动起来:仪式要开始了!
进了太极宫承天门,人就变得极多了。后宫和掖庭的宫女宦官,拜满了左右两边的空地。飞龙骑御林军,列成了一个个方阵,威武而又雄壮。从天空俯瞰下去,空阔而又整齐的太极宫前的方坪上。至少有一万多人排成了整齐的阵列,恭迎太子与太子妃。也就是从萧云鹤地车驾进入承天门开始,太极宫钟鼓楼上的巨鼓和号角,一起毫不停歇的响了起来。震震的声浪几乎席卷了天地,让整个皇城都为之惊颤起来。
二百匹白马在太子金铬车前后左右护送,已经到了太极宫太极门前。这里是中书省、门下省和弘文馆等朝廷核心衙门所在地。文武百官早已在此恭候。卧床已久的李勉,让自己的侄孙们将自己背进了皇城。站在百官之首,神情激动的等着这一刻地到来。当那群白马和金铬车出现的时候,李勉顾不得自己老迈将朽的身躯,第一个拜倒下来。紧接着,李晟、陆贽、武元衡等大小的臣工。一概拜倒。
萧云鹤在车上远远就看到了李勉,这时候站起了一下身,说道:“玄卿公快快请起!”
李勉头也不抬,以头帖地大声说道:“今日此时,老臣一定不能起来。直到太子大人走上龙尾道。老臣方敢起身。要不然,老臣会悔恨一生的!”
萧云鹤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宋良臣。大步前进。”
“是!”二百铁甲整齐的走到了车驾前方,排成一个方阵,稳步向前。
龙尾道上,左右各有八百将士站岗。东风的吹拂之下,赤红的唐字大旗迎风招展。洗刷一新的太极殿,在阳光之下焕发出灼人眼球地刺金光芒。
车驾停住,萧云鹤长吸了一口气,说道:“到了。我们下车。”
萧云鹤下了车来。接过吴月琳的小手的时候,感觉她一阵轻轻地颤抖。吴月琳惭愧的轻笑了一声,说道:“声势实在是太过壮大和庄重了……我、我忍不住就要发抖。”
萧云鹤和墨衣都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于是都微笑起来。
萧云鹤居中,墨衣和吴月琳左右在侧。三人走到了龙尾道前。萧云鹤转过身来,对跪拜在前方的李勉等满朝臣工大声说道:“诸位。免礼平身!”“谢太子大人!”朝臣大声回应,纷纷站起身来。陆贽和李晟上前来,左右搀扶着李勉朝龙尾道前走来。
钟鼓楼上的鼓声和号角声,变幻了一个音调,比之前的更回雄壮和激昂。萧云鹤带站自己的两个女人,领着身后的文武百官,缓步走上太极殿龙尾道。
龙尾道地尽头,太极殿前巨大的方坪上,有一领杏黄罗伞盖。伞盖的下方,坐着一个胖如弥勒了的当今皇帝----老头。在他的身旁,放着一顶十二珠帘衮冕皇冠,一把天子之剑,和一枚传国玉玺。方坪地北方,设置了一个高大的香台和祭台,上面陈列着李家列祖列宗地灵牌,和天地诸神的神位。
此时此刻,除了钟鼓楼的鼓声和号角声,以及数百人缓步走上龙尾道声响,再没有别的什么喧闹之声。老头端坐在杏黄伞盖下,静静的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终于,太子的身影,渐渐出现在了龙尾道的尽头,出现在了老头的身前。萧云鹤带着二个妃子,一起来到老头的身前行过了大礼。
执事宦官的声音响起:“吉时已到,宣读诏书、举行禅位大典!”
一份由孔巢父起草、众翰林院学士参议的退位禅让的诏书,由孔巢父当众宣读。这样一封将要传遍天下的圣旨,言辞固然是华美而又婉约的。但大义无非就是,当今皇帝体弱多病无力料理朝事,情愿尽早让太子登基料理国事,自己退居后宫安度晚年乞闲养病。
最激动人心的一刻,终于到来。
萧云鹤跪倒在了李家列祖列宗的灵牌和天地诸神的神位前,由司仪宦官取下了束在头顶的三梁进贤束发金冠。然后,老头将那一顶十二珠帘的皇冠,缓缓戴到了萧云鹤的头上。
“从今以往,上至于天,下至于地,皆由君命。福尔苍生、滋尔万物,皆耐君力。”老头说出这一句台词的时候,仿佛也就想到了当初自己继位时的情景,心中不禁感慨成千。而萧云鹤仿佛也想起了之前未将征战天下时的种种际遇往事,如今恍若隔世,思潮也是久久不能平息。
萧云鹤系好了衮冕的丝带,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了龙尾道的尽头。
一眼俯视下去,群臣就在脚下,皇城就在脚下,天下,也就在他的脚下。
他伸开双臂,凝神看向前方。文武百官齐齐拜倒,喊出了藏在心中许久的那一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将士、宫人一起拜倒,高呼万岁!
皇城之内,所有的街道、角落,所有人,此时全都向北拜倒,高呼万岁!
朱雀门外,国都城中,三百万百姓一起拜倒,高呼万岁!
长城内外,十余万大军全部拜倒,单膝着地行军礼,高呼万岁!
滔滔不绝的呼声,响彻了天地,震荡了乾坤。行云疾走,飞鸟惊绝。固若金汤的大齐帝都,仿佛也发出了颤抖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