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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好感和印象。要想招致人才,只好自己亲力亲为的去请了。
萧云鹤和武元衡换了便服,只带了三五个随从,低调潜行的进入了雅州,都没有惊动官府的人。这时也正好可以看看雅州的吏治民生如何。
雅州位于西川节度的西南边陲,与几个番邦小国相毗连。这里相对有些贫穷。由于山地太多耕地太少,打猎捕鱼成了这里的百姓们一个重要的生存方法。延绵百里的群山,就是百姓们的衣食来源。与此同时,这里的自然环境也有些恶劣。时常爆发泥石流、山崩等等一些灾祸。所以,人口比较稀薄,是西川节度治下最落后穷困的一个治所。连吐蕃人都不愿意到这里来打劫。不过,山里的百姓们,却是十分的善良敦厚,民风淳朴。萧云鹤等人进了州城许久,看到的所有人,几乎都是面带祥和的微笑。虽然是一个穷酸地方,却让人感觉到心灵十分的安宁。
萧云鹤等人在一间客栈里落了脚,准备稍事休息。这时已经是傍晚了,用过晚膳后,萧云鹤约武元衡到州城外面走走,也好看看这里的民生境况。二人带着几名侍卫出了门,闲散的逛走在街市上。太阳已经在远处的山峦之间缓缓下落,在这座山城里撒下了一阵余辉。看着街上的百姓们无忧无虑的往来逛走,全没有成都、汉州等地的那种兵荒马乱感觉。他不禁感叹道:“雅州这地方虽然穷是穷了点,倒是有一点世外桃源的味道。薛存诚隐居,倒是挺会挑地方。”
武元衡微微笑道:“资明不是那种会轻闲享受的人。他之所以到雅州来,是为了给这个贫穷地方的孩子们教书。他就在百丈县开了一间学堂,收了三十多个孩子们在此念书。”
“哦?”萧云鹤说道,“我么说来……我要是将他请到成都去当官,反而会误了那些学生们的学业了?”
武元衡微笑道:“他的才能,不应该仅仅是去教那三十个孩子读书。应该是去教蜀中百姓、天下百姓们从善。”
“言之有理!”
二人且聊且走。逛到了一处集市。时近傍晚,许多商家都要关门休息了。但仍有一些摆地摊的散户商家,还在经营。这些人只是简单的在街道上支起一块门板,放置了各种物品,就在这里叫卖。大多是些篾篓、篮筐这些用具,也有一些猎物和山里采来地药材。
一路闲逛看过去,萧云鹤在一处猎物摊前。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人。这人身上斜披着一领虎皮袄子,露出半个结实如铜板的帮子,光着腿和脚,身上披着弓箭手提一柄猎叉。看样子,正在向摊点老板兜售一张完整的虎皮。
看到这人。萧云鹤不由得微微一惊:“东女国的人?”
武元衡也对汉王与东女国之间发生的一些事情,十分的清楚。这时便走上前去问那个摊主人:“兄台,这位来卖虎皮地,是东女国的人么?”
“是啊!”那个摊点老板四五十岁,十分的老实敦厚。拱手说道,“公子眼光不错,这就是东女国的猎户。东女国的猎人。最厉害。常常能捕到老虎这样地猛兽,然后拿到我们市集上来卖钱,或是换些盐米回去。不过,他们不会说汉话,只能比划。努,你看,他伸出一只手加另外两根指头,就表示这张虎皮要卖七贯钱。太贵了。小摊收不起呀!他还在这里坚持要卖呢,跟他说也说不清楚。”
“这张虎皮,我买了。”萧云鹤走上前来,对那个东女国的男人晃了晃钱袋,然后掏出一锭金子。放到他手里,并指着不远处的柜坊说道。“拿这锭金子,在那边的柜坊就能换成铜钱。”
东女国的那个汉子,顿时有些愕然了,掂了掂手中地金子,又将他还给了萧云鹤,摇头摆手。旁边的摊点老板说道:“这位公子,他的意思大概是,不值这么多钱,不要。”
萧云鹤呵呵地笑了起来:“还真是挺老实的。这样吧,伯苍,你去柜坊走一趟,换成铜钱了给他。”
东女国的汉子仿佛听懂了,脸上露出了微笑来,连连点头,就将虎皮递到了萧云鹤的面前。旁边的侍卫接了下来。
萧云鹤想了许久,用手比划着对那汉子说道:“你们的小女王,现在怎么样?”
那汉子茫然的摇头。萧云鹤感觉有些闷,对摊主人说道:“这位大哥,这里有人会说东女国的话吗?”
摊主人摇摇头:“应该是没有。东女国地人,都说蛮话,我们没一个听得懂。更不会说了。”
萧云鹤想了一想,跑到一旁的一间客店里,借来了笔墨纸砚,想写一封信给他带去。但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最后只是写下了几个字:“墨衣,别来已久,可曾安好?”
他心想,既然是汉字,那个汉子拿回去后,应该会拿给识得汉字的人去看吧?希望能转到小女王的手中……哎,仅仅是慰问一下吧。毕竟同生共死一场,至今还不知道她的消息。
买下虎皮,交了书信,众人回到客栈中。萧云鹤心中,却时常浮现起小女王地模样来。雅州这里,与东女国隔山相望。往西北翻过两座大山,就可以到达东女国境内。可是说来容易,做起来就不那么轻松了。这里有句俗语,叫望山跑死马。意思是,看着没有多高多大的一座山,走上去却能连马匹都能活活跑死。而且,山上猛兽成群危险重重。更重要地是,自己现在忙于政事,怎么可能有空去东女国?
但愿她平安无事吧……萧云鹤,也只能这样想了。虽然他心里,一直都十分的牵挂那个神秘而复杂的女人。
第二天,萧云鹤等人一路找人问路,好不容易找到了僻壤小县----百丈。到了傍晚时分,才在附近乡民的指引下,找到了薛存诚建的小学堂。一间木板屋,四面围墙。正巧遇到一群孩子们从里面冲涌出来,大概是放课了。
孩子们跑完以后,从里面走出一个青年。昂扬仪表,白面无须。神情十分的洒脱,正看着这群孩子们呵呵的笑。
萧云鹤不由得微微吃惊,对武元衡说道:“薛存诚,还这么年轻啊?”
武元衡点了一下头,已经快步走了上去:“资明兄,别来无恙啊?!”
薛存诚还没注意到萧云鹤等人,听到武元衡唤他,先是一惊,回头一看,辨认了许久才惊醒的道:“莫非是……伯苍兄?!”
“正是!”武元衡欢喜的大步上前,“资明,你我有十年未见了吧!”
“真的是伯苍!”薛存诚大声欢笑起来,上前几步握住武元衡的双臂,欢喜说道,“多年未见,伯苍兄真是风采耀人、令人生妒呀!----这几位是?”
武元衡连忙说道:“资明,这位就是我在书信中,给你说起的----汉王大人!”
萧云鹤上前一步,微笑说道:“资明兄,久闻大名,幸会。”
“汉王?”薛存诚上下将萧云鹤打量了一眼,露出一抹意蕴深长的微笑,略拱了拱手,轻描淡写的说道,“久仰,久仰。”
萧云鹤身后的几个随从有些不乐意了。这个山野村夫,还真是傲慢无礼,居然就这样跟汉王打招呼。没有下拜也就罢了,居然连个大人的尊称也没有。
萧云鹤却是早有心理准备,不以为意的笑道:“我早就听伯苍多次提起资明兄的大名。今日才特意前来拜访。如有叨扰,还请资明兄不要见责。”
薛存诚微微一惊,心中暗道:这个汉王,还真是如同武元衡所说,没一点架子……他也拱手施一礼:“山野匹夫,何劳大人屈尊来访?存诚真是受宠若惊。几位,都请屋里坐下说话吧。”
武元衡回头对萧云鹤微微笑了笑,面带一丝歉意的说道:“大人,请。”
萧云鹤大度的一笑:“请。”
“让我出仕,到西川节度做官?”薛存诚居然嗤笑起来,“大人,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一个在山里中教书的穷酸,能做什么官?你还是别请高明吧!”
在萧云鹤与武元衡表明来意后,薛存诚不出所料的摆起了谱来。
对于这一点,萧云鹤倒是一点也不感觉到意外。本来,像薛存诚这样愤世嫉俗的人,都下定决心到山野来教书了,自然是对官场或是朝廷失望了。再加上这样的人,多半都是死脑筋臭脾气,才不会对谁卑躬屈膝感恩戴德。
萧云鹤倒也不着急,淡然说道:“那资明是打算,在这乡野中当一辈子的教书先生了?”
“有什么不好么?”薛存诚比武元衡还要年轻,却丝毫没有武元衡的那种儒雅与矜持,颇为轻狂的说道,“启蒙幼童开化民智,在我看来,比呆在乌烟瘴气的官场上苟且偷生要强多了。百丈这地方,虽然十分的穷苦,可是百姓们都很老实敦厚。民生淳朴,让人心底十分的踏实。我又何必再置身于尔虞我诈的官场,去干那些勾心斗角的无聊事情呢?”
萧云鹤心中不悦,微眯了一下眼睛看着薛存诚,说道:“国难当头,正当用人之际。你舍弃为万民造福的机会,躲到这个穷乡僻壤来教化十余名幼童,不是弃大取小么?”薛存诚哈哈的大笑起来:“汉王大人,你可真是太抬举薛某了。在下腹内草莽名不见经传,不过是个混迹于仕途的俗吏罢了。厌倦了做官,于是躲起来做些营生,苟求一日三餐。什么为万民造福,在下可是万万承受不起。伯苍兄倒是有这样的大才,在下么……呵呵,身无长物胸无点墨。能教幼童认识几个字倒还勉强胜任。其他的事情,就是交到我手中,也是会办砸吧。汉王大人屈尊前来,怕是要失望了。还是早早请回吧,在下也就不留大人用餐了。穷苦寒室,拿不出什么像样的饭菜来。”
那几个侍卫顿时大怒,险些上前将薛存诚给绑了。武元衡却只是在一旁独自微笑。也不搭言。
萧云鹤心中也有了几股怒气,但好歹按捺了下来,缓缓的吁了一口气,说道:“资明,我仰慕你的才华人品。才在这炎夏酷暑之中,跋山涉水前来相邀。资明一定要相信本王地诚意。现今西川蒙难,民生凋敝百废待举,正需要像资明这样正直不阿、敢说敢言的人,站出来做出一番事业和贡献。你这样故作矫情轻狂的极力推辞。无非就是信不过我。可你有没有想过,哪怕我是一个昏庸的节度使,你又怎么能义气用气躲起来苟活一生呢?你饱读诗书腹内的才学。都是用来矫情做作的吗?你身上还有一个仕人应有的情操与德性么?国家蒙难百姓难安。真正地国仕,就算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呕心沥血的为国操劳。远的不说,眼前就有武伯苍在此。你自相比对,你这样的轻狂据傲,莫非就真的有意思么?”
薛存诚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汉王大人,看来你也不过如此么!这么容易就生气了。一路看在下也不是什么好脾气。虽然手无缚鸡之力身边也没有一兵半卒,这一张嘴骂起人来却是不输任何人。所谓唇枪舌剑,汉王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早早回去吧。伯苍兄,我今日也不留你了。改日。我们兄弟再叙。”说罢就起了身,做出了一副要送客地模样。
“放肆!”萧云鹤带来的几个侍卫。都是与他一起出身入死的铁血十三,此时再也忍捺不住了,上前就要将他拿下。
“住手!”萧云鹤也站起身来,冷笑的看着薛存诚,说道,“伯苍多次提起,说薛资明是何等的聪明、正直。今日看来,不过是一个迂腐无能智术短浅地庸俗之人。本王还真是有些后悔,浪费了宝贵的时间跑到雅州百丈来,寻访你这个无知的山野匹夫。你这样地人物,我西川治下随手也能抓一大把。就算你勉强答应出仕了,也不过是个庸官俗吏,要你何用?还会污了武伯苍的英名。伯苍,我们走。犯不着在这个迂腐这里浪费时间!”
武元衡依旧是面带微笑,也不多说话,给薛存诚略施了一礼:“资明兄,咱们后会有期,告辞!”
一行人就要转身走了。薛存诚却是气得一脸通红,几乎是跳脚叫道:“站住、你们站住!”
萧云鹤心中发笑,表情却是十分严肃的转过身来,说道:“作什么?如此无礼的对本王大呼小叫,若不是看在伯苍的情面上,先治你的罪再说!”
“汉王!”薛存诚气鼓鼓的就像个孩童,心急口快的说道,“你刚才说,在下这样地人,在西川随手就能抓一大把,不过是个庸官俗吏。那我可要发问了,西川节度治下,有一个敢像我这样实话直说的人么?那些官吏,个个奴颜婢膝只知道阿谀奉承的说好话来讨好你。那才是真正的庸官俗吏!你说我无才无学倒也还罢了,却是不能污辱我薛某人的人品!”
萧云鹤冷笑一声:“你什么人品?你连庸官俗吏都不如。人家尚且知道,危难之时为民做主,多少也做了一些正事。你呢?守着十几个顽童,天天在这穷乡僻壤里之乎者也,还有什么资格评论他人?真是可笑!”说罢,又要转身走了。
“你、你等一下!”薛存诚跳脚大叫,快步身前走来。
萧云鹤心中暗自发笑:像这样地家伙,游说是没有用的,只能用激将法。他地性子,还真是像极了那个老臭石头----魏征!
薛存诚已经走到了萧云鹤身前,挡在他面前,面带怒容的说道:“我是没兴趣去做官,不过,我今日倒是要在你面前说上几句话。说几句,从来没有人在你面前说过的话。你敢听么?”
萧云鹤冷笑一声:“刀枪箭雨本王也从不避退,些许迂腐的唇枪舌箭。又有何惧哉?说来就是!”
一行人,又坐了回来。
薛存诚直直的看着萧云鹤,突然一个冷笑,说道:“在我薛存诚的眼中,你汉王,不过是个不忠不义不孝之徒!”
“大胆!!!”那几个侍卫,将刀都抽出来了。
萧云鹤沉声一喝:“放肆。还不退下!你们出去,在外面守着。”那几个侍卫只得恨恨的瞪了薛存诚一眼,各自退了出去。
萧云鹤面色沉寂地看着薛存诚:“继续说。说出理由来。”
“说你不忠,是在说你的心。”薛存诚毫不避退的看着萧云鹤,说道。“你身为帝胄,旁系亲王,心中却是想着那张本不该属于你的龙椅。不管你现在干了什么功绩,为朝廷、为百姓做了多少好的事情。但是只要一想到你的这个出发点,一切的事情。都是你这个心怀叵测之人,做出地不忠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