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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被称作军事要地,是有原因的。此县不大,地理位置却很特别。
小镇子连着的地方是拓跋部的领地,故而这里的人行事颇有些跋部落的作风。拓跋部里的男子个个骁勇善战,其势力范围也愈来愈庞大。多年来靖国从未放下戒备。
就是如此特殊的地方,现下内部管理却出现严重的问题,上行下效,估摸着上面的水也并不很清。混着日子的大有人在,可是管理内政的臣子却在做些什么,隐瞒真情拒不上报,坐在上位的再怎么麻木不仁,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王土沦陷,要是那般割地求荣,真是给谢家列祖列宗脸上抹黑了,谢氏的江山也就要败在这谢溟手上了。
好不容易将这流民与那女子的事情弄个清楚,元汐对此还津津乐道,宣清和却早早催她去休息,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看似没有危及到她们的安全,可是不知不觉就已经暴露了行踪,太惹眼了,做了这么些事情,要是被哪个有心的人知晓了,后果不堪设想。宣清和还在为自己今天的鲁莽而后悔,幸好露珠平安无事。露珠今日也似往日那般安静,只是白天发生的一切都藏在她的心里,恐怕这辈子也忘不掉了。
这件事草草了结后,宣清和没有功夫再去逼问朱成友罪责了,他与刘康间的故事也应该了结了,不过因为这些事情,让宣清和看到了一个难以维系的民间秩序。这些小镇上发生的暴乱,官员的一无所知或是故作不知,这种种景象,都让宣清和不得不在意。
夜深,一切喧嚣都隐藏在黑暗之下,隐藏在白雪的覆盖下,这莹莹的白雪,是宿命的开始,也是宿命的轮回。
军事要地,却有流民,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天下苍生之大不幸!宣清和好似想起了什么,他隐隐约约记得从前有人这么对他说过,若他日登基为帝,定不负苍生之意。今日之事已然疲惫,让宣清和更无力的是,那段空白的记忆,缺少的不仅仅是一个身份,自己是何人,要做何事?心里空落的那一片究竟是什么呢?回应他的只有远处的几声犬吠。
宣清和带着疑惑和衣睡下,他的睡眠很轻。
那人的声音又在宣清和耳边响起“阿珏,你定要助我!”
那人是谁?阿珏又是谁?为何会在我的梦中。宣清和从梦中惊醒,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定会相见。你是否相信我,无法抹去所经历的杀戮。”
“是盛江对嘛,唤我的是盛江吧。”宣清和自言自语,脑海里拼凑出一个少年的样貌来。宣清和点了半根蜡烛,他就看着橙色的火苗出神。一个少年,有着如玉一般的容貌,又如玉一般的举止,谢盛江端得和叶珏同一年纪,不过稳重,看起来像叶珏长兄。
“叶珏吗?”宣清和觉得这个名字承载了太多,沉重的担子让他都有些担心是否自己可以担此大任了。年少成名的他,在靖国宫变中,不知去向。被宫变逼上绝路的将领,与他并肩作战的同胞,全数卷入一场阴谋,一场足以颠覆一个王朝的手段,那些人还会让叶珏好好活在这世上吗?
宣清和苦笑,原来这次去安京,自己也是那当事人呢,盛江要是知道他宠爱的妹妹同他这般流落,也不知道有何感想呢。
那些日子又回来了。那些金戈铁马,刀光剑影的记忆和着满腔的怒意一齐涌进宣清和的脑海,那不是属于清和的回忆,是那个骄傲的叶珏的。昔日的叶珏最不喜这样的算计,背后的手段阴谋叶珏是能挡则挡,却落得一个通敌叛国之名。
若让他们知道叶珏回来了,会不会更加疯狂呢。叶珏倒是很想再见识见识那些雷霆手段了。这个夜,注定是漫长的。
灯烛寂寞地亮着,宣清和站在案几边上看着那堵墙,时间一点一点消逝,属于叶珏的记忆一点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