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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了两个时辰。
第三次醒来,一直到夜色深沉,他没有再昏死过去。
结束于白轩散去火云、收回匹练。
匹练之上,重新变回了原貌的晶莹青色。
白轩双手负后屹立于山巅,少年蜷缩身躯,背靠着树,双目无神。
他的一双手臂,鲜红如新生一般,薄薄的一层皮肤,仿佛手指一抹,就会擦烂,流出血水来。
他有点想念才分别一个下午的父亲母亲了,他有点想念山下的生活了,他想到了小时候,想到了五年前在宗门的日子……
他什么都想,一个都不敢遗漏,一个个都牢牢记在心里,以后不管到了哪里,都可以记着的那种。
精疲力尽的他,一点都不感到饥饿,只是身心俱疲而已。那些药力,能够供给他所需的一切营养。
他可以彻夜不眠,想尽所有零零碎碎的事情。
第二天,是双腿。
余出双臂的玄辰,终于不是只能用头颅来宣泄痛苦了,死死攥紧的双拳,指甲都嵌入了掌心里,一拳接一拳地捶打着地面,锤出了满地的坑坑洼洼,锤得双拳骨头粉碎,锤得十指尽数折断。
这一天晚上,玄辰已经不能坐着背靠大树了,只能侧着身,躺在地上,背贴树干。
双脚变成了一团肉球,顶端有十个微微凸起的小包。
原先的脚趾,被融化了。
第三天,是双臂双腿。
这一天,玄辰昏死了十次。
到了夜晚,玄辰不再去找前两天的那棵树了,随便找了个地方,趴在地上。
十指,与及清晨才刚刚长出来的脚趾,都没了。
如果说昨天这个时候,变成肉球的双脚上,已经出现了十个小包,是脚趾初生的迹象。那么以此类推的话,今天玄辰遭受的痛苦,显然是昨天的数倍不止。
因为他的双手双脚,都只是一个个光秃秃的肉球,血红色,甚至可以看到脉搏跳动时的起起伏伏,却看不见芽苞待绽似的“小包”了。
第四天,是躯干。
这一天,玄辰从早到晚,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过。
山崖之上,就只能听见骨肉与岩土碰撞的声音。
他张大着嘴巴,却口不能言。因为五脏六腑,仿佛全部在被烧烤油炸,针刺刀割。
脊椎骨、肋骨、胸骨、骶骨、尾骨,等等等等,所有躯干的骨头,反倒形成了一个熔炼五脏六腑的熔炉。
整整一天,玄辰仅仅呕出了两口鲜血,便再无血可流了,血液被灼烧得接近凝固干涸。他甚至好多个瞬间,都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了。以至于他多次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这一天的夜晚,干枯如腐朽老人的玄辰,直直地坐在地上,低头痴痴看着摊放在膝盖的手掌,什么也不想了。
才第四天啊,他就已经觉得自己差点就要死了,那么接下来的五天,自己会不会真的死在其中的某一天?
玄辰不敢想,所以什么都不想。
第五天,是全身。
整个身躯,密不透风,连七窍,都被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了火云匹练之内,像是一个粽子。
今天的玄辰,连动弹的资格都被剥夺了。那种被万箭穿心却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享受”的煎熬,真不愧是生不如死,不过尔尔。
你连自尽的权利都没有了,还谈何“死”字。
锈剑之内的一念,看到这一幕,也不得不感叹少年老师的心狠手辣。饶是曾经吃过的苦比寻常人家吃过的盐米还多,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寻求过涅槃的一念,终于也有所动容,担心少年会不会真的熬不过此关,真成了“粽子”。
但是让一念万万没想到,少年老师的疯狂,迄今为止,也才不过尔尔,而已!
因为第六天,白轩居然让玄辰,自己拿起火云匹练,然后自己捆缚自己的双臂双腿。
一念忍不住破口大骂,差点要冲出去外面,质问那个道貌岸然、惨无人道的男人,到底是不是失心疯了!
这哪是磨炼,这简直是要玄辰自己割自己的肉,自己剥自己的皮,自己抽自己的筋,还要自己喝自己的血!
搞不好,是要让少年心境崩碎的!
它眼睁睁地看着少年,满手鲜血地攥着那根火云匹练,很快那只手就血肉消融,剩下了森森的白骨。每往四肢上缠绕一圈,少年便要唇齿打颤,浑身哆嗦不止,一圈,往往最少就要花费一炷香的时间。越往后,动作越迟钝,少年遭受的痛苦,也就越深。失去知觉的右手拒绝听从使唤了,少年就只能改用左手,双手都只剩白骨,宛如死物了,他就用嘴叼。比手掌脆弱许多的嘴唇牙龈,不过眨眼,便涓涓地往下流淌血水。
这一过程,说是惨绝人寰,已经太过温柔了。
人间,可能无词汇,配得上形容此情此景了。
最后晚上,玄辰看着自己血红的双手,努了努枯裂的嘴唇,沙哑地吐出四个字。
“苦了你们了。”
第七天,白轩要玄辰自己捆缚躯干。
第八天,白轩玄辰要自己捆缚全身。
等同于白轩做过的事情,要玄辰自己再做一次。
原来璀璨的银发早已灰飞烟灭成了光头的少年,这天深夜,背朝弯月繁星,感谢双手、感谢双脚、感谢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好像真的,疯了一样。
最后一天,白轩要玄辰捆缚自己全身,“作茧自缚”后,要他从里面,扯断一根根火云匹练,“破茧而出”。
一个快疯了,一个却已经疯狂了。
白轩之冷酷,让人发指。
“作茧”,然后“破茧”。让你享受万般煎熬的同时,还要你从自己给自己作的茧之中,想办法自救。
一念已经对那个男人麻木了,它只能坐在那方天地里,全神贯注,时刻关心着少年的心湖波动,片刻不敢懈怠。
每扯断一根火云匹练,少年就像是狠狠地拉扯一次自己的心弦,一次一次的,心湖越发激荡不安,神魂震颤不止,几近崩碎。
到了后面,在少年泪流满面地扯断某根火云匹练之时,已经成功身躯大半“破茧”的少年,心弦突然剧烈一颤,是要不堪重负,彻底断裂的迹象。
如果心弦崩断,那么少年,一定会沦为疯癫痴傻。
而不是“好像”,那般不痛不痒。
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身体境况的少年,以为自己真要在最后的临门一脚,功亏于溃,死在这里了。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在白轩出手的前一瞬间,一念悄然神意一动,稳住了那根危在旦夕的心弦。
白轩吁了一口气。少年接着“破茧”。
一念轻声呢喃。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你已经走在,大道远游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