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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可以装上假肢后,依然能写字作画,弹琴下棋,当然,比不上你自己原来的手。但你很聪明,只要多练习就会习惯!装上假肢,你将来结婚了还可以拥抱你的妻子,还可以捧着你未来的孩子,可以静静的享受你亲王的荣华富贵了!”皇帝淡漠的说道,:“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了!后天我举行婚礼,你要来!我的婚礼结束后,就去西南之郡吧!”
他最后看了看弟弟,看他迎着光,脸上的斑驳泪痕,看他像风暴中的小树一样虚弱摇晃的身影。心中突然不忍起来,可有些事情不得不做!他必须要将任何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皇位的因素消灭在萌芽中!他是梦阳的皇帝,是整个帝国的支柱,他必须冷硬起来才能让梦阳强大的像肆虐的暴风雪,无可匹敌!
“臣弟谨遵陛下命令!”万俟泽瑞躬身拜了拜,身体僵硬颤抖的转身离去。眼里的泪水狂涌而出,脸上苍白如死!除了遵从哥哥的命令,自己还能做什么呢?恐怕自己说一个‘不’字,就会被杀掉吧!
突然间,身后背对他的皇帝说道:“你可以恨我,可以用你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词诅咒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梦阳好!我的弟弟,我向你承诺,将来我会把我的皇位传给你的孩子,等我死了,哪怕将我从陵墓中刨出来挫骨扬灰都任凭你!但记住,我心里是爱你的!”
万俟泽瑞身子顿了顿,又继续向前走去。没有回应皇帝,只是虚弱无声的笑了笑而已,笑的落寞哀伤。
梦阳林夕元年,十一月三日。林夕皇帝正式宣布封白颜为皇后,梦阳大庆!人们惊讶于皇后天仙下凡般的绝美容颜,也诧异于皇后在整个仪式中脸上的淡漠冷酷!这个冰雪一样的美丽女人似乎不知道‘皇后’这个称号能让多少少女眼红的滴出血来,仿佛与自己毫无关系一般。皇后穿着华贵美艳的露肩及华袍,青黛的头发在头顶盘成一个花样繁复的髻,嘴唇涂着鲜红的唇彩,美得令人心惊,美得令人觉得这个世界不真实,美得让人忘了这是一个残虐的乱世……仿佛皇帝握着她的手将她的美丽展示在世人面前时,整个世界都变得像仙境一样美好!
可皇后脸上的淡漠,冷酷,甚至那一份憎恨与仪式的华丽毫不相符。人们远远的看着皇后,看着她那双独特的珊瑚红色的眼睛,只读出了无穷无尽的仇怨!谁也说不清皇后为什么在这样欢庆的日子会有这样的神情。
但是不少人都听到了那个神色戏谑不恭的红衣大国师在仪式举行时的幽幽叹息:“强留下这样高傲的女人在身边,不是什么好事啊!”
大国师的话也没有人理解,能成为梦阳的皇妃,难道不愿意么?可是愚昧的世俗之人没有资格知道真正的历史,只能活在自己的所见所闻中,就像他们不知道梦阳,梵阳这两个王朝就是以这个女人的咒铭文名字命名的,他们也不会知道推动这个乱世运转的手中,有一只是属于这个在婚礼上面容冷漠,没有一丝笑容的女人的……
十一月五日。
遥远的极北草原已经起风了。秋草枯萎后,裸露出的沙砾被寒冷的风卷起来,吹在脸上割面疼。仅仅是隔了一道高大的荒和山脉,这里的天空却是浓重的阴云,墨色的云低低的压下来,像是要将整个天空的重量砸下来。
放眼望去,周围全是被风卷起来的沙砾,能见度很低。可就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一队牧民却在赶路。他们五个人都骑着瘦的能看到一道道肋骨的马上,身上裹着破旧的羊皮袄,双腿紧夹着马鞍,头低在马脖子后躲避寒风。他们身后跟着一群毛色杂乱的羊,羊儿们拼命挤在一起抵御寒风,这让赶路的速度慢了很多。不时地就要在马背上直起身子用手里近一丈余长的套马杆抽打头羊,让它快点赶路。
一个领头的老牧民迎着凛冽的寒风,大声喊道:“大家再走快点,要赶在白毛风起来前赶到还日拉娜河南岸。要是白毛风刮开了,咱们都要冻死在这里!”他的声音在寒风中有些发飘,听得不太真切。也许是张口喊话时冷风顺着嘴灌进胸膛里,他忍不住打个哆嗦,将破羊皮袄裹得更紧些,尽管并不能帮他抵御多少严寒,可心里至少能有个安慰。
这个老牧民抬头看了看低得都要贴住草原的乌云,心里泛起不安来!这是起白毛风的前兆啊,今年的白毛风竟然提前了近半个月,往年这个时节回返南部草场刚刚好!今年怎么会提前这么多?他知道今年白毛风恐怕比他经历过的任何一年都要猛烈,因为草原古语说过:“夏天大旱冬必雪”。今年夏天的旱灾已经让草原伤了元气,渴死的牛羊人不知道有多少!所以伟大而赤那思君王才带着无敌的轰烈骑远征荒和山脉以南的梦阳王朝!
也不知道君王有没有打赢!要是君王输了,恐怕整个草原上的人都难逃一死!每一户牧民已经将几乎所有的粮食交给君王充作军饷了,现在连喂马的燕麦都没有。他们只能期望在白毛风雪封草原前赶到还日拉娜河南岸的草原,而伟大的君王已经带着从梦阳掠夺来的无尽粮食金钱回归……
只能这样想想了……
他眼睛微眯起来,这样就能避免风中的沙砾吹进眼睛中!马缰绳松松的握着,全凭身下这匹老马自己的记忆往回走,他们一家人的财产就是这一小群羊了,连帐篷都交给军队充作军帐,只要能回到南部草原就好,那里有着他的族人,可以救济他们,尽管大部分赤那思人的日子都不好过!
“嗯?”老牧民浑浊的眼睛张开些,那是什么?他目光看着前方向自己奔来的一匹骏马,事实上他都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不是马,风沙太强,目力有限。只是从来没有见过马能跑这么快,就算是赤那思最骄傲的骑兵轰烈骑的高云马也不过这样的速度吧!
老牧民握紧手中的套马杆,踢了踢身下的瘦马。迎着那匹马冲过去,两个小伙同看到那匹雄骏,跟着老牧民一起从两翼包围过去。他们握着套马杆全神贯注的样子好像一下子从贫苦潦倒的牧民变成无坚不摧的骑兵,体内的血在沸腾。
近了,果然是一匹马,马毛竟是毫无杂色的纯黑,只有四个马蹄是雪一样的白!马的肌肉线条无比流畅,奔跑时马腿的肌肉爆发出无匹的力量,速度快的像一阵风!老牧民呆呆的看着这匹马,他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样,那他就发财了!这匹马很像‘逐风之神’踏雪高云马。这种马生来就是战马,就连轰烈骑都没有装备这样的马,传说只有最强悍的隼骑武士才能骑着样地战马!
他大声喊道:“抓住这匹马!”那两个小伙子在风声中模糊的答应了一声。在马进入他们三人的包围圈后,将套马杆像标枪一样伸过去,杆前小枝上的套索准确的套住马脖子,老牧民当即转动套马杆,套索拧紧在马脖上。接着双臂死命一拽,那双干瘦的臂膀上爆发出巨大的力量,生生将奔跑的战马拽的慢下来。
就在战马动作停顿的那一瞬间,两个小伙子的套马杆也套在了马脖上,三人拼命拽紧套马杆才止住马前冲的势头,战马扬起前蹄仰天嘶鸣,声音在寒风中惨烈无比,像是刚从战场上奔回来一样。
三人从自己的马上跳下来,拽着杆子接近那匹亢奋的战马!老牧民的眼睛越来越亮,真的是踏雪高云,真的是能等价于五十个奴隶的逐风之神啊!他们发财了!老牧民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念叨着‘感谢腾格尔天神,感谢……’,在他看来这是天神赐予他们,天神终于垂青他们这群可怜穷苦的人了!
“阿爸,战马上绑着什么东西!”一个小伙子指着马背说道。老牧民上前抓住战马的缰绳,在手里缠了几圈抓紧,稳住战马后看向马背!果真绑着什么啊,看起来竟是一个人,一个穿着蔚蓝色锦袍的小孩子!
老牧民忍住心中的惊诧,颤抖的用刀割开绑着孩子的绳子,将之从马背上取下来,抱在怀里。他用手撩开遮住孩子脸的头发,忍不住唏嘘一声。
这竟是一个面容白净清秀的孩子,只是嘴唇干裂,眼睛紧紧闭着,似乎是昏过去了!看这样华贵的服饰,恐怕是南方有钱人家的孩子吧,只是为什么一个人被绑在战马上在草原上呢?
他从腰间解下酒囊,将剩下一点马奶酒顺着孩子干裂的嘴唇灌下去。像是被乳白色的马奶酒呛了一下,孩子在他怀里剧烈的咳嗽起来。他将孩子抱直,拍着孩子的背帮他顺气。接着孩子慢慢睁开眼了,他睁开眼的那一刹那,父子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孩子的眼睛竟是罕见的暗红色,红的像血一样!
孩子面无血色,轮番看着周围的三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另一个小伙子看着孩子咧嘴笑了:“长得真好看,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就是眼睛怎么这么吓人……不会是妖怪吧?”
老牧民像狼一样瞪了自己儿子一眼,狠狠说道:“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臭嘴!”
小伙子讪讪的看了父亲一眼,低下头去,不敢再说什么!
老牧民看着孩子,将他抱在怀里挡住风沙,柔和的问道:“孩子,怎么一个人?你的家人呢?”
“我的家人?”孩子干裂的嘴喃喃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他眼睛猛地淌出泪水,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他白净额脸流下来,流到老牧民肮脏的羊皮袄里。
“他们都死了,都死了……”孩子眼里淌着泪,声音嘶哑着喊道,声音苍凉的像雪夜里的狼。
老牧民和他的儿子忍不住打个寒战,与周围的寒风无关!他们只听到孩子的话语中的血腥味是那么的浓重……
周围的风越来越大,老牧民看了看周围,抱紧了孩子,对两个儿子说道:“上马,赶紧赶路!”
一个眉毛浓重的小伙子从父亲手中接过踏雪高云的缰绳,说道:“这个孩子怎么办?”
老牧民苍老的脸上带着一份决然,自己粮食都不够吃啊!这个孩子到底该怎么办?他低头向怀里看了一眼,发现孩子又沉沉的昏过去了,苍白的脸上泪痕斑驳!他狠下心,咬着牙说道:“一齐带走,这年头,谁活着都不容易!”
几人翻身上马,朝着在风沙中艰难赶路的家人和羊群追去!
梦阳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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