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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那少年道:“好,走就走。”
刚转过身去,另一个店伙计叫道:“把馒头给我放下。”
“放下就放下,有什么了不起的。”那少年哼了一声
“你个小叫花子糟践我们店的馒头,看我不揍你!
这是听见一个男声道:“别动粗,馒头钱我给”
那少年,道:“这馒头做得不好。可怜东西,给你吃吧!”(丢给了一只小狗)
一个店伙叹道:“可惜,可惜,上白的肉馒头喂狗。”
那个男声说:你也来吃,好吗
小叫花子说:好,我一个人闷得无聊,正想找伴儿。
郭靖之母是浙江临安人,江南六怪都是嘉兴左近人氏,他从小听惯了江南口音,听那少年说的正是自己乡音,很感喜悦。那少年走到桌边坐下,郭靖吩咐店小二再拿饭菜。店小二见了少年这副肮脏穷样,老大不乐意,叫了半天,才懒洋洋地拿了碗碟过来。
这时赵飞才刚刚赶到,走进酒店,一看乞丐那一桌,道:合个桌可否?
小乞丐撇嘴道:那么多桌子,去哪桌不行?
郭靖道:这位兄弟坐吧
小乞丐趁机对小二道:你道我穷,不配吃你店里的饭菜吗?只怕你拿最上等的酒菜来,还不合我口味呢。
店小二冷冷地道:是么?你老人家点得出,我们总做得出,就怕吃了没人会钞。
那小乞丐向郭靖道:任我吃多少,你都做东么?
郭靖说:当然,当然
转头向店小二道:“快切一斤牛肉,半斤羊肝来。”他只道牛肉羊肝便是天下最好的美味,又问小乞丐,说的也是江南话:“喝酒不喝?”
那小乞丐道:“别忙吃肉,咱们先吃果子。喂,伙计,先来四干果、四鲜果、两咸酸、四蜜饯。
店小二吓了一跳,不意他口出大言,冷笑道:你大老爷要些什么果子蜜饯?
那小乞丐道:这种穷地方小酒店,好东西谅也弄不出来,就这样吧,干果四样是荔枝、桂圆、蒸枣、银杏。鲜果你拣时新的。咸酸要砌香樱桃和姜丝梅儿,不知这儿买不买得到?蜜饯么?就是玫瑰金橘、香药葡萄、糖霜桃条、梨肉好郎君。
学着说北方话,并不十分纯正。店小二听他说得在行,不由得收起小觑之心。
只听小乞丐又道:“下酒菜嘛,这里也没有什么新鲜鱼虾,嗯,就来八个马马虎虎的酒菜吧,花炊鹌子、炒鸭掌、鸡舌羹、鹿肚酿江瑶、鸳鸯煎牛筋、菊花兔丝、爆獐腿、姜醋金银蹄子……我挑的都是比较简单的你们这儿做能得出的来点,名贵点儿的菜肴嘛,咱们也就免了。
店伙计听得张大了口合不拢来,等小乞丐说完,不禁道:这八样菜价钱可不便宜呀,单是鸭掌和鸡舌羹,就得用几十只鸡鸭……话虽然没有说完,但言下之意就是担心付不起账。
小乞丐本想指郭靖付账,又一想还一人,就看向赵飞,赵飞随手拿出一锭银子,郭靖连忙也掏银子出来说,哪能让这位兄弟请。最后各付了一半才作罢。
不一会,果子蜜饯等物逐一送上桌来,郭靖每样一尝,件件都是从未吃过的美味,赵飞也吃了几样,开了开胃没做过多表示。
小乞丐高谈阔论,说的都是南方的风物人情,郭靖听他谈吐隽雅,见识渊博,不禁大为倾倒。他二师父是个饱学书生,但郭靖全力学武,只闲时才跟朱聪学些粗浅文字,而闲时委实不多,这时听来,这小乞丐的学识似不在二师父之下,不禁暗暗称奇,心想:“我只道他是个落魄贫儿,哪知学识竟这般高。中土人物,果然跟塞外大不相同。”道:“好吧,将就对付着喝喝!”
再过半个时辰,酒菜摆满了两张拼起来的桌子。那小乞丐酒量甚浅,吃菜也只拣清淡的夹了几筷,忽然叫店小二过来,骂道:“你们这江瑶柱是五年前的宿货,这也能卖钱?”掌柜的听见了,忙过来陪笑道:“客官的舌头真灵。实在对不起。小店没江瑶柱,是去这里最大的酒楼长庆楼让来的。通张家口没新鲜货。”
那小乞丐挥挥手,又跟郭靖谈论起来,听他说是从蒙古来,就问起大漠的情景。郭靖受过师父嘱咐,不能泄露自己身分,只说些弹兔、射雕、驰马、捕狼等诸般趣事。偶尔也跟赵飞说俩局,不过主要还是跟郭靖说,赵飞前世就是个**丝,就没女朋友,完全不知道怎么插嘴,也是无奈。
酒桌上向来都是迅速加深交情的地方,不唯现代,古今都是如此。故此也都还算熟悉了。
酒足饭饱之后,出得店来。那小乞丐似觉寒冷,缩了缩头颈,说道:叨扰了,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