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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瑶卮撂下车帘,将长孙真的这些狂言壮语都隔绝在了外头。
看来,奚楚暮倒是个明白人。只是,他既明知出手之人是温晏,却还对长孙真私自折返,以图寻找自己的举动冷眼旁观,他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是他与长孙氏本就不睦,巴不得借梁人的手,让这家伙出点什么好歹?还是说,长孙真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棋子,将这颗棋弃在大梁,反而可以……
她尚未将这些事梳理明白,长孙真便又跳上了马车,与手下别过,启程赶路。
两人在路上行了数日,裴瑶卮的收获,也一日多过一日。
这日后半夜,在一小村庄里安顿歇息时,她一下马车,就见长孙真与借宿的农户家里,又是一派熟稔之状。她暗自蹙起了眉,不必细听他们说话也知道,这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农家,定然又是长孙氏的一户眼线。
——这一路上,这等场面,她已见过好些次了。饶是如此,每每多见着一回,她心里还是禁不住更为沉重一分。
长孙氏在周国,原不过是个寒族,只是这些年,为着镇安驸马的抬举,才渐渐有了些声威。可这等铺天的谍网,又岂是三两年里经营得出来的?
要么,是长孙氏有问题;要么,便是整个周国,往日竟都被大梁小瞧了。
“看来我还真是鼠目寸光了!”看着长孙真朝自己走来,裴瑶卮淡淡笑道:“竟不知仅只一个长孙氏,在我大梁的谍网眼线,便已如此层出不穷,看来周国……还真是不可小觑呢。”
听了她这话,长孙真自是得意,脸上的笑容藏不住:“看来王妃不只识时务,眼光亦是十分的独到。”
说罢,他便吩咐了这农家里的女主人带她下去休息。
农妇四十来岁的模样,肤色糙黄,身形佝偻,打眼一看,无人会怀疑她的身份,但进房门时,裴瑶卮有意绊了一跤,却见这人眼疾手快,一把将自己稳稳扶住,手上力道大得惊人,显然是个练家子。
危险,实在是危险,她心道,却不知大梁浩浩疆土之上,似这般不可貌相之人,究竟还藏了多少。
她是在天将明时,被屋内屋外同时响起的打斗声吵醒的。
睁开眼时,坐在椅子上看守了自己一夜的农妇已经被人制住了。裴瑶卮冷静起身,揉了揉眼睛,半晌才看清,制住那农妇的人,正是尉朝阳。
“属下救驾来迟,请王妃恕罪!”
尉朝阳将人点了穴捆好,来到她面前,屈膝告罪。裴瑶卮见着眼前这副景象,却是半点儿都不意外。
她懒怠怠地打了个哈欠,冷笑道:“往周国的路,这才走了多远?怎么着,殿下这是反悔了,用不着我给他往回钓鱼了?”
尉朝阳一惊,显然没料到她会是这般反应,怔忡之下,正急急地妄图解释什么,这时候,外头门帘一撩,却是有人进来了。
刀剑声已然都停了,裴瑶卮看到萧邃进门,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
“哟,殿下亲自来了呀?”她不走心地笑着,径自去一旁斟茶漱口,轻飘飘道:“我这一条贱命,何至于您如此冒险?若是伤着您一分半分的,可教我如何自处啊?”
“王妃,此事……”
尉朝阳才说了这么几个字,便被萧邃打断了。
他让尉朝阳将那农妇带出去,同长孙真等人一起绑好了带走。尉朝阳领命而去,这屋里一时便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萧邃走到她面前,上下将她一打量,“可有受伤?”
她含笑盯了他一会儿,末了将手中擦脸的汗巾往盆里一扔,轻笑道:“殿下来得这般早,我哪有机会受伤啊!”
萧邃仿若对她话里的讽刺全然未觉,闻言只是点了点头,上前握紧了她的手,牵着她往外走。
裴瑶卮诧然之下,挣了两挣没挣脱开,索性便随他去了。
她是真看不懂萧邃。
马车折返北上,一路上,她与他困在这一方天地里,却是相顾无言。
那夜长孙真潜入民居,二次将她掳走时,她多少便猜出来了,楚王府的人,应该早已探得了自己的所在。
那两个卫从是温晏的人,奉命护送她回楚王身边,长孙真进门时,端的是一副从未见过那两人的样子,而自己房门外头,也并无打斗痕迹,那就只能说明,那两人情愿退走的。
她相信温晏调教出来的手下不是孬种,那又是遇到什么样的人,才能叫此二人放下心来,主动退走呢?
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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