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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道路通畅,泥土用草甸和布袋装着,丢进水中不会被河水冲散,而夹杂碎石让填河的土地更加坚实。
道路通畅,不是一拥而上,而是规划好道路和轮次,同样是填河。官兵们做的可就是比闯军效率要高许多。
在对面正在列阵准备迎击的闯军诸将,看见这川流不息的填河人流,田见秀拿手拍拍自己的额头,嘴里面骂了一句。
而中军的罗汝才则是神色慎重,方才对面传来地喧哗和大喝,他还嗤之以鼻,但此刻却是凛然,他是老粗。但也是久经战阵的老将,自然知道眼前这一切到底是代表着什么,“用兵聚散为常以为上”。
对方的兵马阵列,严整到这样的程度,想想郝摇旗所说的对方的可怕,还有那些原本以为匪夷所思的传闻,现在看来未必是夸张。
尽管为了不让官兵的火器发威,罗汝才和闯军这边把阵线压地很后。距离河岸边差不多有三百步,这也是为了给自己的骑兵有冲击的空间。
但所有在阵线前列的人,都能看到对面严整列阵的胶州营火铳兵,以及在其中涌动的填河人群,河中不断的溅起水花。对方的队伍不断地向前移动。
这些士兵移动的速度并不快,可给人的压力却是越来越大,罗汝才的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冲着身后吆喝道:
“老九。你领着五百骑上去转转,对方火器厉害,小心着,不要被打着!”
一名年轻些的军将抱拳领命,骑马招呼一声,领着几百骑狂奔而出,而今这等率大军者,都是喜欢收义子。有了义父子地关系,也是九族之内的亲戚,比起外人来,关系肯定是近了许多,用起来也放心。
罗汝才也是不能免俗,手下也有所谓的“十三太保”,至于为什么凑个十三的数字,这就说不明白了。
此时地涡水河已经被填起了快有一半的距离。站在第一排的火器统领看见对方的骑兵开动。他也是大声的下了命令。
第一排的火铳兵直接是高举着火铳,走进河中。涉水先上北岸,第一排移动,后面的也都是跟着移动,火铳兵都是在水中有些艰难的朝前走去,五十步而已,并不远,在轻骑还没有兜过来之前。
胶州营地火铳兵前一步上了南岸,后面那些还在填河的民壮们有些错愕,马上就被军官们和他们头目的吆喝以及咆哮给驱动起来“不要停,又他娘的不要你们去前面拼命”“谁再发傻,老子砍了他!!”
率队的火器统领上岸之后,朝前十几步,左右看看地势,把自己手中的火铳竖立起来,立正不动。
他就是个标杆,其余的火铳兵们都是在他的左侧排成战斗时候地阵型,转眼间,已经有六排,将近四百火铳兵上岸了。
轻骑已经是逼近,火器统领稍微一估算,发出了号令,罗汝才地这位九太保行动非常的谨慎,骑兵地速度不快,一直是试探着前进,可还是有几匹马进入了百步之内的范围,胶州营的火铳射程虽然是百步,但一般都是讲究放进到八十步或者是六十步然后再开火。
但在不同的战局下,要有不同的应对策略,一声令下,第一排的火铳都是举起,稍一准备就是齐声的开火。
百步之内好歹是有效的射程,又是几十支火铳的齐射,进入这个射击范围的几名曹操军的轻骑,连人带马都是给打了下来。
那九太保立刻判断明白了局势,对这个火铳的阵列,百步之内是危险的,连忙的发号施令,那几百骑都是在外围兜住了马,开始绕起圈子。
说起来,大阵距离这河边一共也就是二百步的距离,火铳兵的阵线和射程叠加,就是一百二十步左右,那轻骑就好像是没冲出来一样,动作间很是局促。
碎石筐、土包还在不停的丢在河中,坡顶上的火铳兵都是趟水过河来南岸列队,也许是田见秀和郝摇旗前日里冲阵在火铳面前的伤亡实在是太大,对面大阵兵马虽然是势大惊人,却没有敢于动作的。
“闯王,动用撸车,或者是调火炮上来?”
高一功看着战局有些着急,李自成闯军的攻城武器以及重型火器,保有量比其他的流民军马要高出许多。
罗汝才和张献忠这种一直被官军追击,和闯营合军之后才有些安稳日子过的兵马几乎没有什么重型武器。
眼下对方的火铳兵在河岸上刚刚立足,按照高一功的想法。应该是趁势的把这些火铳兵打回河对岸,要不立在这里,一步步这么推过来,这仗还怎么打,尽管要让这些火铳兵回到对岸,恐怕要付出地伤亡肯定很惨重。
撸车是那种厚木板顶在前面,上面放上沙包和棉被,用人力推着前行。因为前面是木板和沙包,所以对面的弓箭和火器一般无法对这撸车造成什么伤害,用撸车掩护着身后的步卒,就可以直接的冲进对方的阵列之中。
看起来,对付这胶州营的火铳兵,这撸车是最好的工具,眼看着对方只有火铳兵上岸,而没有火炮。正可以用火炮来进行压制。
这一仗罗汝才既然是在中军,那主导者就是罗汝才,李自成正在左翼的阵前,听到高一功这么说,闯王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转头看了眼边上罗汝才地中军,淡淡的开口说道:
“撸车和火炮在攻打开封城的时候,已经是颇为的破败,拿来给曹操用。那不是给他帮倒忙吗,莫要做这多余的事情?”
高一功一愣,却立刻是明白过来,他可是闯军中难得的深沉角色,心思也转悠的快,方才李自成朝着中军瞥那一眼已经是说明很多问题了,稍微安静,高一功又是上前低声说道:
“闯王。这大战在即,辎重补给不能有失,末将先去后面押后,走的远些,免得除了纰漏。”
李自成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高一功招呼几个人,拨马朝着阵后转去。
这边在算计,罗汝才也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他转头看看两边的兵马。朝着地上就是一口吐沫,嘴里低声的暗骂几句。一脸严肃的和身边地亲兵命令道:
“快些告诉李闯王,那官狗就是个刺猬,在岸边一口吃不下去,骑兵步卒冲不起来,咱们大家伙把队伍朝着后面退一退,扯出个冲锋的地方,俺老罗先退了。”
那亲兵一走,罗汝才就和后面的几名亲信将领冷声的说道:
“退,每个人都给我看住你们手里地儿郎,不要乱。”
听到罗汝才的这个命令,就算是他的亲信也有些不理解,一人大着胆子说了一句:
“大将军,咱们中军一退,怕是整个阵线就散了,闯王那边会不会怪罪下来。”
罗汝才在自己这些心腹面前,可是没有什么隐瞒,黑着脸冷声说道:
“怪罪他娘,他那边那么多攻城打仗的家什都是放在阵后,让咱们光膀子去送死,凭什么,还他娘的仗义闯王,快退快退,退个三百步,要是这李闯没个表示,咱们撒丫子散伙,娘的,那里不是咱们过不好,大不了再去招安。”
天底下最盛的三股势力,闯王、八大王、曹操,罗汝才是最不坚定的一个,几次都是主动和朝廷谈论招安,而且曹操罗汝才地兵马行事最肆无忌惮,剽掠成性,不分穷富,这或许和他部下大多是边兵出身有关。
呜呜的号角声响起,正在阵线上严阵以待的胶州营火铳兵紧张戒备的举起了火铳,准备应战,谁想让他们愕然无比的是,对面那李、罗联军,开始缓缓的后退,这是什么鬼动向,大家可都是糊涂了。
罗汝才说退就退,闯军在两翼的军队一阵混乱,闯王也是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他反应也是不慢,几十名传令亲兵骑着马在各处的奔跑通知,那些混乱过后,各队也是缓缓地向后移动。
有件事情,不管是闯王还是罗汝才都是做到了前面,大营在一清早就已经是开拔,朝着西面而去,远离这个战场。
在涡水北岸坡上地火铳兵们都已经是到了南岸,差不多两千一百人的阵列,排成了四排。
填河地工程快要结束,李、罗联军还是在不停的退却,后退时候的混乱,想要控制住并不是那么容易。
远远的看着坡顶,一杆大旗缓缓的坡顶升了起来,上面黑底红字。血红地一个“李”擎着大旗的骑兵控制着胯下的马匹慢慢的向前,在这掌旗士兵的身后,是杀气森森,严整向前的胶州营方队。
有节奏的鼓声一直是在响着,长矛方阵的士兵们竖立拿着长矛,列队通过前面那些民壮填上地土地。
前两个营过这土地的时候,还有些磕绊,但走过之后。差不多就是踩踏的平整了,那些填完河的民壮,都是站在土地两边的河中。
他们要是朝着后面跑,肯定会扰乱阵型,反正闯军已经是远离了河岸,他们直接就是跑进了河中。
看着山东兵马用他们见都没有见过的严整阵型走过土地,这些地主武装集中起来的民壮,此时觉得自己也为这大战中出了一份力。心中很有些自豪的感觉,都是站在两边地河水中大声的欢呼。
这一退不要紧,差不多退后了七百步,罗汝才和李自成都是把所有的轻骑放在了阵前,生怕对方因为这个掩杀过来。
不过这一退。也代表着李自成和罗汝才两军在合兵之后,纵横中原的蜜月期的结束,这种联军,在面对强敌和巨大压力地时候。很多矛盾都被催发出来。
李自成领着几名心腹亲自去罗汝才所在的中军商谈,双方简单的交谈了一句,这才是定下方略,算是统一认识。
闯军的马队和步卒开始朝着中军调动,既然是不愿意独自地打前锋,那么就联合起来吧。
胶州营的营方队从河对岸有序并且迅速的过河列阵,十二个营方队缓缓的展开,在战场上构成了一道长阵线。后面又是十二个营方队。
这二十四个方队在战场上排成两列,彼此之间留有一定的间距,竖立如林的长矛,验证有序的队列。
二十四个方队就好像是二十四座小城,南岸大片的平原,李、罗联军布置在前队地人足有四万。可四万对不到两万人,李、罗联军的每个人都是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一时间罗汝才和李自成想。或许退这几百步不是什么坏事。就近接战,怕是顶不住啊!
“弟兄们。不用担心什么身后事,俺老罗都给你们管着呢!”
“只要我李自成有一口饭吃,兄弟们的家眷就有口饭吃,老李没吃的,就割肉给兄弟们的家人吃饱!”
李自成和罗汝才都是在己方的阵列中大声的发话鼓动,这第一批冲阵地士卒,在胶州营地火器面前几乎是必死的。
但这样地先锋,还不能用那些炮灰流民,因为那些人固然有狂热赴死的心态,也随时有可能被对方打回来,不可控的程度太高,只能使用这种老卒,大战在前,李、罗两人也顾不得什么算计了。
两军中的老卒,或者是自愿,或者是抽签,总归是选出一批人,这也是每逢大战前的规矩,众人倒没有什么害怕的神色,听着两个人这么说,还有人吆喝着大声说道:
“闯王爷,咱老赵这辈子跟您不后悔,下辈子还给您拎着刀拼命。”
“大将军,五年前要不是你,小的我就被人吃了,这命就是您的,您老可要保重啊!”
即便是李自成和罗汝才这样的铁石心肠,面对这些死忠的话语,也是有些激动,李自成在马上抱拳深深一揖,罗汝才擦擦鼻子,大声的吆喝:
“娘的,去吧,老子肯定给你找套好的棺材。”
在南岸的二十四个方队彼此之间还在做着细微的位置调整,火铳兵们都是跑到了第一排去站立,还有部分则是聚集在这大阵的两侧,。
差不多有三千名火铳兵站在大阵的最前面,排着整齐的队形站立,引领步点的鼓声也已经是停歇。
战场上稍微安静了下,突然间,李、罗联军那边的鼓声大作,那边的流民兵卒都是齐声的呐喊。
最前面的步卒开始走出阵列,手中拿着刀枪向前靠过来,这些步卒们的步伐不快,就和向前行军一般,队形很散,横排很松散,而竖列却很深,在这些步卒的后面,还有骑马缓步跟上的骑兵。
第一次的冲击,闯军差不多就动用了将近一万人,就是要冲击官兵的阵列,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胶州营这边的鼓声在这个时候同声的响起,最前排的火铳兵们,也开始向前迈步移动,后面的大队也都是慢慢跟上。
刘宗敏在阵中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看了一会,猛然间大声的对身边的部将说道:
“这么打不对啊,那些官狗一动,阵型肯定要乱,这不是乱来吗,哈哈,一定是那些文官又是催促快些打,给咱们捡了便宜,小的们准备跟上吧!!
刘宗敏是个直肠子,肚子里面藏不住话,闯营和曹操军中的将领也都是惊讶非常,官兵的战术应该是以静制动,这么对冲,莫非是脑袋坏掉了。但既然如此,就说明自家有机会,纷纷的喝令,后队做好准备。
在坡顶上,马队的骑兵簇拥着中间的李孟,李孟看着对面的即将爆发的战斗,开口对身边的王海说道:
“火器只能是把对方打散打跑,这些流贼转眼间又是收拢起来,咱们胶州营的兵马也快要被火器养出富贵毛病了,要取胜,要给流贼们一个不能忘记的教训,怎么办,只能是真刀真枪的去撕杀,去给他割肉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