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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成了一个精致的白领,但依旧摆脱不了陈冰给她的阴影,以及她家庭里的负荷。
陈黎云之前一直借住在表姨家里,但后来拆迁款下来了,她并没有按照自己所说的把钱分一些给表姨,她带着陈冰搬走了。表姨很气愤陈黎云的欺骗,经常去找陈黎云和陈冰家里闹,陈黎云都无动于衷,她不在乎别人怎么骂她看她,她觉得自己也没有精力和资格去在乎这些。
生活里唯一能陈黎云情绪波动,感到生气的就是陈冰。张领新基本上不来看陈冰了,陈冰发了疯一样的给他打电话。打到最后撕破了脸,陈冰威胁张领新说如果他不娶她,她就要拿着那封信去告发他,还要告诉向妙,让张领新被扫地出门。
陈冰做这件事情的时候,陈黎云正大四,她在公司忙实习在学校忙毕业论文完全不知道,等她知道的时候,陈冰已经被自己的愚蠢反噬。
向妙和张领新到底是有名有实真正的夫妻,陈冰威胁张领新等于就威胁了向妙。外敌当前,不管向妙多么厌恶张领新养情人,厌恶他愚蠢到被情人要挟,她也要先出面把陈冰给解决了。
向妙带着人来找陈冰,也让陈冰终于认清了张领新是绝对不会娶她的现实,陈冰被打击到崩溃了。
向妙让陈冰把信交出来,那是陈冰最后的筹码,她怎么也不肯。那时候正是春夏换季,陈黎云回家拿些衣服,用钥匙开门的时候发现门从里面被反锁了打不开,她按了门铃没有人应,而打陈冰电话也没有人接。陈黎云预感到不妙,她疯狂拍门,门从里面打开了,出来一个身形魁梧,目光凶恶的男人。
那天是陈黎云把信找出来给向妙的,她求向妙放过她们母女,她发誓保证一定不会把事情说出去。后来要不是张领新还有一点良心跑来救场,陈黎云觉得她和陈冰的生命或许就结束了。
信被向妙当场烧了,看着信被烧掉的时候,陈黎云在哭,她好像在对向妙表演忏悔和害怕,但事实上,她就是难过,她竟有些难过和后悔当初没有把信给金宏宇。因为在这件事情之前,陈黎云刚无意知道了金宏宇之所以对这封信这么执着的原因。
向妙他们离开后,陈黎云还在地上跪着没有起来,陈冰一直在哭,哭到陈黎云心烦,她和她说:“不要再哭了!”
陈冰没有停止哭泣,倒是跌跌撞撞爬起来往房间里去,没一会,陈黎云听到陈冰晕倒的声音,她踉跄站起来跑去看,只见陈冰晕在床和衣柜之间。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陈冰的精神一直很恍惚,时好时坏,大部分处在不清醒的状态,有时候觉得自己还是个少女怀着春,有时候活在被向妙威胁的恐惧之中。陈冰经常进出医院,医疗费用对陈黎云来说是很重的负担。
陈黎云感到很疲惫,什么叫被生活扼住了咽喉,她每时每刻都在感受到,她拼了命的工作,想尽一切办法升职加薪,她真的顾不上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那封烧毁的信不仅仅是差点毁了陈黎云的生活,更烧掉了金宏宇的希望。当金宏宇后知后觉这件事情,他恨不得杀了陈黎云,他很希望这一次陈黎云是真的欺骗他。
但不是,两人发生了争执,金宏宇差点动手打了陈黎云,可他心底最深处是明白他和陈黎云都是受害者。金宏宇那天看到陈黎云哭了,他松开了手,感到绝望和痛苦。
陈黎云看到这次金宏宇离开得很颓废,她知道他终于要滚出她的世界了,但她没有松一口气,依旧很痛苦。
陈黎云没有仔细去想,她对金宏宇到底是什么样一种心态,他不再纠缠她,她却又去找他,或许是可怜他和她一样可怜。但金宏宇不用陈黎云可怜,他鄙夷她,就像她鄙夷他。两人会发展成床伴关系便是欲望的延伸。
那天,陈黎云从酒宴回来,酒宴上她的领导对她动手动脚,她也陪着笑,但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物件。酒宴散场后,陈黎云已经微醺,她不想回家去了酒吧找金宏宇。金宏宇冷眼看她,说她的样子和酒吧里陪酒的小姐没什么两样。陈黎云笑了笑,她说谁比谁高雅。
金宏宇冷笑,但他还没有笑完就被陈黎云忽然吻住了嘴。金宏宇一把推开了陈黎云,陈黎云似笑非笑挑衅他:“你是有多怕我?”
这句话成功惹怒了金宏宇,他一把捏住陈黎云的下巴说道:“老子不是怕你,是嫌弃你。”
陈黎云被逗笑,说道:“还好不是怕,那我就放心了。”她伸手一把环住了金宏宇的脖子,她说她觉得金宏宇很可怜,她还说她觉得对不起金宏宇。最后的胡话和真心话一起滚出来,陈黎云狂乱地吻着金宏宇的脸,她觉得自己真的醉了,什么都不想再去想,只是想要一个拥抱和一段关系。
从那天之后,陈黎云有段时间经常去金宏宇家,两人的(性)爱关系很彻底,也很尽兴。直到后来,金宏宇交了新的女朋友,陈黎云便没有去,他分手,她又去。
昨晚一场酒后(性)事之后,陈黎云醒来一阵头疼,而身边的金宏宇还在睡觉。陈黎云掀开被子下床,她随手捡起地上的衣服套上,那是金宏宇的短袖。
陈黎云在浴室里刷牙,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很陌生,于是陈黎云不再看自己,她飞快洗漱完,出来把地上的衣物一件件拾起来准备洗衣服。
收拾家务这件事情,其实陈黎云很喜欢做,每一次在金宏宇家做这些事情,她都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是个不谙世事,被人保护在家庭里的女人。所以她很享受这个片刻。
陈黎云悉心地把衣物分类,她知道金宏宇洗衣服经常忘记摸口袋,她每次都会把他的口袋一个个翻过来。这次她也这么做了,所以她从金宏宇的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三张纸,展开看到上面赫然写着:苏陶。
许久不见的名字忽然出现,陈黎云有些措手不及,心脏好像被人骤然捏住。但很快,陈黎云把纸塞回了口袋,把裤子放进了洗衣机里。
金宏宇起床的时候,陈黎云正在浴室里化妆。他有起床气,醒来坐在床上听到浴室洗衣机发出恼人的声音,他便发火了:“陈黎云!你为什么又洗我的衣服?!”
陈黎云没搭理他,继续画自己的眉毛,她的眉毛太淡了,稍稍加两笔就像变了一个人,显得十分精神。
金宏宇没有听到陈黎云的回答,他的火气更大了,他掀开被子下了床,一把推开浴室门,怒道:“你把我家的钥匙拿出来!”
“上次的不是还你了吗?”陈黎云不冷不淡,继续画另一只眉毛。
“你到底给你自己配了多少把?!你能不能要一点脸?!”金宏宇气道。
“我没钱再租房子和我妈分开来住,有的住为什么不能白住?”陈黎云徐徐说道,依旧专注于自己的眉毛。
金宏宇一把夺过陈黎云手上的眉笔摔在洗手盆里,他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这个样子很贱?”
“也就穷的时候会贱了。以后你想再看我贱,是没有机会的,金宏宇,好好珍惜。”陈黎云斜了金宏宇一眼,捡起眉笔发现断了,她皱了皱眉。
“你把我的裤子洗了?”金宏宇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情。
“不用谢。”
“你有没有摸口袋?”
“之前你不是不让我摸你的口袋吗?”陈黎云不紧不慢,她用断了的眉笔继续补眉毛。
“我他妈之前还让你不要洗我的衣服!你他妈听了吗?!”金宏宇想到了苏陶的签名。
“你那么生气干嘛?裤子口袋里有东西?”陈黎云轻飘飘。
金宏宇一肚子的火,但他在微微微颤着的洗衣机面前站了会,最终泄了气,他踢了一脚洗衣机,骂了一句草走出了浴室。
陈黎云画眉的笔顿了顿,她垂了垂眼睛,好像是在自己的化妆包里找口红,最终她只是把眉笔丢回了化妆包里。
陈黎云挽上头发去厨房准备早餐,她把三明治放在微波炉里加热,又倒了牛奶出来。金宏宇只喝冰牛奶,等三明治热好,她就把早餐端出来放在桌上喊了一句金宏宇。也不管金宏宇听没听见,陈黎云开始吃自己的早餐。
吃早餐的期间,陈黎云给苏津南发了一条信息,她说今天是周末,她打算去探望他,问他有没有在家。
苏津南很快回复过来说:谢谢你,小云。这段时间陶陶回来了,今天我们会去商场。
陈黎云回复说好。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苏陶回来了。陈黎云收起手机,默默继续吃着早餐。这几年虽然辛苦,但有些时候,陈黎云还是有快乐过的。陈冰经常进出医院,花费很大,苏津南时不时会给予帮助;有时候,陈冰住院,陈黎云太忙无法看护,苏津南就在医院会偶尔过去帮忙照顾。虽然他们三个人根本不是一家人,但只要稍稍有人分担下重担,陈黎云觉得那就算家人了。
这也是陈黎云这几年经常去探望苏津南的原因,她对他真有父亲的感受,可她心里很清楚这不是她的父亲,所以她一直在提心吊胆苏陶会回来。陈黎云不知道苏陶这几年是怎么样的变迁,也不知道她和简行怎么样了,她不想和苏陶比较,她觉得那是她攀不上的高度,她没有她十分之一的幸运,陈黎云奢望眼前的日子能继续下去。
但苏陶回来了,她一回来,好像事情就都变化了,就像那年苏陶一转学来,简行就喜欢她一般神奇。此刻,陈黎云不知道,金宏宇是什么时候关注着苏陶的。
陈黎云吃完早餐,金宏宇还没有从房间里出来,她隔着房间门都能想象到他是靠在床上玩手机不想起来。陈黎云回房间擦口红,在浴室里她又对金宏宇说了一遍让他吃早餐的话,金宏宇这回应了。
等陈黎云收拾完,提着包准备离开的时候,金宏宇正坐在餐桌边吃三明治,依旧眼睛离不开他的手机。
陈黎云站着等了会,没有等到金宏宇抬头和她道个别。陈黎云不由打量金宏宇,她觉得他有时候其实还就是个大孩子,人很聪明,脾气不好,令人讨厌又好笑。而他也很孤独。而每次看到金宏宇,陈黎云多少都会折射到她自己身上。于是,陈黎云也没有和金宏宇打招呼,她管自己出了门,她也是个孤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