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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房,拢共也就一个卧室,阿芜的年纪不小了,和谢长征这个当爸的住在一间房间里也有些不像话,于是谢长征花了点功夫,将那间房间分成了两半,他和妻子住的那半间稍微大一些,女儿阿芜住的房间稍微小一些,除了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小桌子,基本上也剩不了多大位置了。
因为阿芜的床太小,所以这些天徐春秀也没办法和女儿挤一张床,让丈夫和小狼崽睡一间,而且刚开始,两人也担心小狼崽会伤人,不敢让他和大家睡一间,于是谢长征就让徐春秀在堂屋铺了地铺,先将就一段时间,等有空了,他就再砌一间小房子,让他能有正常人的房间和床铺。
这会儿地铺已经铺好了,好在今天分了家,谢长征将老房子那儿的被褥衣物全都拿了回来,那些东西虽然都已经有了年岁了,可勉强也能使用,就这样,小狼崽拥有了一张软乎乎的小床铺。
“复生的脑袋真白!”
阿芜看着小狼崽剃的光滑的大白脑袋,忍不住手痒,上手摸了摸。
稍微有些刺手,可脑袋上的肉软乎乎的,让阿芜忍不住摸了一下又用一下。
“复生长得也好。”
阿芜可开心了,以后她也是当姐姐的人了。
本来蜷缩着沉浸在悲伤中的小狼崽有些开心,在阿芜停止动作时,甚至还主动地用手蹭了蹭她的手心,喉咙发出呼噜呼噜舒服的哼唧声。
“时间也不早了,早点睡吧,明天起来还有不少事要做呢。”
徐春秀也累了,打着哈欠说道。
“嗯。”
谢长征应了一声,催着妻女回屋,然后抱着小狼崽,将他放到软乎的床铺上,“这几天,你就睡在这儿,这里,就是这块软呼呼的地方。”
连说带比划,又将小狼崽身上的绳索解开,但依旧捆住了他一只脚踝,将绳子的另一头系在房柱上,防止他晚上偷偷跑掉后,谢长征这才放心回屋。
谢芜母女俩这些年使用的床褥自然软和不到哪里去,里面的棉胎早就已经被睡的没有松软度了,棉花硬邦邦的,要不是徐春秀总是勤于清洗,在晾晒时总会卖力地拍打棉花,恐怕这些褥子早就硬的和石头一样了。
不过即便这样,当两条褥子叠在一块时,舒适度依旧超过了小狼崽在山上风餐露宿时的临时小窝,尤其是上面铺着的床单,还带着一丝好闻的皂角的味道,原本有些躁动的小狼崽也因此安静下来。
只是看着空荡荡的密闭房间,小狼崽还是有些不舒服,他小声呜咽了一声,抖动了一下被绑着的腿,发现有一点活动空间后,嗷嗷叫着,用嘴拖着被褥,卖力地挪动。
费了不少功夫,他终于将被褥叼到了阿芜消失的那扇门口,然后跳到被褥上,选择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被剃光的毛发重新长了出来,茂密光滑,秃毛母兽一下子就被他的美丽毛发吸引,答应和他结成伴侣,几个月后,他们的孩子降生了,那是几个没有秃毛症,混身长满漂亮绒毛的可爱幼崽。
时隔半年,在离开族群过了漫长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的生活后,小狼崽第一次在吃饱,穿暖的环境下入眠。
这个梦,可真美啊。
“那个丧门星果然是没福的。”
苗凤妹在炕上翻来覆去地念叨着。
她知道,家里几个儿子儿媳都埋怨她疼爱女儿多过于他们这几个儿子,可苗凤妹自认自己的偏向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当初他们村里下放了一个婆子,据说对方是个跳大神的,因为乱搞封建迷信被批/斗/改/造,或许是之前受了不少罪,在送到他们村的时候,那个神婆已经有些疯癫了。
那一次,她和怀孕六个月的儿媳妇一块下去,正好遇见了那个神婆,对方神神叨叨指着她和徐春秀的肚子,说她们肚子里一个是福星,一个是丧门星,一个会给家里带来好运,让全家兴旺发达,一个机关算尽,却只能害得全家人因她家破人亡。
因为神婆的疯癫,一开始那些话,苗凤妹并不往心里去。
可女儿降生那天,接连多日的暴雨忽然停止了,老三也在那一年被提升为军官,家里的日子日益红火,苗凤妹不得不开始反复琢磨当日神婆的预言。
只可惜,对方早在说完预言没多久后就跳河自杀了,以至于后来苗凤妹想再找一个高人问问,都找不到对象。
这些话,苗凤妹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至于徐春秀,恐怕她早就不记得那日神婆的胡言乱语。
现在老三和自个儿分家了,似乎越发验证了当日神婆的预言,谢芜就是个丧门星,因为她的存在,让老三和自己离了心,宁可拼着留下不孝骂名,也要和他们分家。
再往深了琢磨,徐三枪在山上捡来一个畜生养大的野崽子,全村一块抽签条,那么多人都没有抽到签条,偏偏被老三给抽到了,是不是意味着丧门星的霉气已经影响到老三一家的运势了呢?
要不然,这样一个□□烦为什么会摊他的身上呢?
苗凤妹有些担心,但更多的却是解气,她就等着老三家被那个丧门星克到穷困潦倒,到时候,老三就知道天底下只有她这个亲娘不会害他了。
至于秀珠,那个孩子是带着大福气的,苗凤妹回想到今天宝贝女儿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正好她手里还有不少之前攒下没用的布票,等过段时间赶集,就去供销社给女儿裁点布料,做一身新衣裳。
畅想着女儿将来飞黄腾达后孝敬她这个亲娘的大金戒指大金镯子,苗凤妹缓缓吐出一口郁气。
不就是分家吗,反正以前也两三年见不到这个儿子,她就当这个儿子从来没有回来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