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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他和一张符咒。”

    司马聃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俱凝再番问,“你是五斗弥教的?”

    “我不是,我也不清楚那是何教,可我感觉你再怕它。”这番话是在左子兰捂住胸口,咬牙忍着痛说出来的。

    “你怎么,难道是——你为了这火被太平术给伤了,你明知为何还做?”

    他自幼已是天子,他茫然怅惘,亦如何放为了救他至今下落不明,生死在天,人各有命,而一个人能自愿为另个人受伤或是替死,心中是要付出多大的情感的,他不懂,不知,也不解。

    “其实没有人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而任何的心甘情愿都是来自他们的赤诚善良。”

    言之凿凿的话让若有所思的心再度回神,他神色恢复,侧头视去的目光迷陷在了清秀容姿中。

    她没有桃李那容艳,却是这云水间独存的明净清灵;仿佛能泛起泓水涟漪的眸中,是饱含着别人没有的日月星辰;直戳他的方寸之下,那个从九重阊阖里跨阙迈来的心。

    “终是到屋了。”

    一个清脆风铃般的声音把司马聃从忘神中扯了回来。

    司马聃堂堂天子,此刻,脸也泛晕,兴许是尴尬了,难为情了。

    他被白鹿搁到榻旁,习惯性的环顾四下,朴素二字是无疑了,一个屋子被隔成两间,一木案一石桌,一竹凳一藤椅,窗角垂绕了紫滕,别无再多。

    他的打量的行为,被端着青瓷皿准备去煎药的左子兰尽收眼底,“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庐舍虽陋,但也实在。”

    司马聃说完这话,觉得有趣,也找不出什么批漏,盯去她无邪的神情,心里是难有的安祥,这下没有犹豫的喝下白鹿用嘴含壶倒的水。

    烛盏还在燃,鱼在灶里,可东夫人不知去往何处了。这下换左子兰忧闷了,她抓耳挠发的。

    这自是逃不过司马聃的眼睛,“怎么?还有屋里人没回来!”

    她含辞未吐,她也不清楚,东夫人一往神秘,每次问她也只说是外去问诊;不过,只要是她说出的,她就会深信,所以也不去多问。

    “我们先馔食吧,这服药让它再煎会。”

    左子兰一面说,一面端过碟箸,坐在塌沿,把他上半身放起,递过箸去,发现他根本夹不起,只好一箸一口的喂它了,

    “不烫吧。”她把挑去鱼刺的肉伸进他口中,“东夫人的菜可好吃了,我都没吃,让你有口福了。”

    司马聃泯着鱼笑了,左子兰这才知道她的话有问题,她这不像是在照顾人,反像是个店家在向食容推荐菜品般。

    收拾完桌子,左子兰又端出闻着就苦涩的汁来,是由鹦鹉杯装的,一下子可以灌量很多。

    “你可别躲,这称七里散,对付你的刀伤很多较的。”左子兰给他灌药时念道,“这配方呢,朱砂、乳香、红花、血竭、儿茶、麝香、冰片……”

    看着他口中发苦的话不出来,她笑吟吟地塞进一块蜜酿的桃干入他的口中。

    “这下该不苦了吧。”

    可又苦了一个问题,该如何去睡,司马聃有疮有身,榻自是让给他的,可她自个呢,东夫人屋间一直是锁着的,她难不成今夜要在要案上度过。

    用她一旁纠结半天的时间,司马聃已撑着身子换上了左子兰的裳服,当然是郎服,平时左子兰也会穿些郎服邀村里少年郎比赛爬树,这裳虽是布织,却也精湛。

    “一起睡这吧,古人有君子协定,我们今夜就效奉他们,来个总角协定,以这烛炬为界,咫尺相隔。”

    这宛如玉石之音,很温很绵,传到她耳畔,她都感觉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余光发现司马聃轻拍了下已腾空的半边榻面,神情也不在是之前的戒备。

    一榻二人,相隔寸尺。

    两人心中都暗自有君子之风,总角之宴,秉烛谈笑风生。

    “我姓左,名子兰,东夫人和村里人都唤我作阿兰,那你呢?山谷杂声太多,我都未曾听清一字。”

    “我姓司马,你知道司马是何姓吗?”司马聃也不在遮掩身份,坦然笑道,可话到‘司马’二字时,眉头紧锁,笑里又添了几分痛楚,这句也反而不在自然了。

    左子兰迷茫的摇头,转身似忆起了什么,又连忙点头,“村里其他人可都没听过,我也是曾偷窥过东夫人的籍卷,才见过‘司马懿’三字人名。”

    良久,是荒野一样的沉静,甚至都怀疑她的话与耳边被风飘给错差了。

    “他是我的先祖。”

    就这六个字还是在左子兰用指擢他,才缓缓从口中一字一字蹦出的,似很不情愿般。

    “其实那我还没看完,就听到夫人进院的声音,我合上书就溜了;到现在都在好奇他最后是跟了曹公起事,还是子承父脉继续保汉呢?”

    出乎司马聃的意料,她会问这种问题,还翻身迎面朝向他,那黯沉不少的星光眸,竟不敢直视眼前人。顿时,眉宇有化不开的伤感,不敢触碰她的饶有兴趣。

    他羞愧于汉,更难以启齿这段往事;他是大晋的天子,他的皇权便是由他祖上司马懿奠基的,准确的说司马氏不仅离心了汉朝,还反叛了曹魏;他能说什么呢,难不成要告诉她司马氏一个都没跟随,自立门户吗。若这样,她又会对他这个司马氏子孙作何想法;那是他不敢去想的东西,他无言只好阖目沉默。

    这惹起左子诧异地问,“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又擢了下他,发现没反应,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还以为你可以替我解惑呢,没想到不但没下文,还被我这话给促眠了。”

    “算了,看在你面如寇玉,鼻如玉葱,外加有疮伤的份上,让你早些睡吧。”

    “小阿呆真是呆。”

    “不行,叫你这个你肯定会生气的,也不好听。”

    当她目光晃过窗外的河汉时,“有了,就叫阿星吧。”

    “阿星,这个好听,适合你。”

    几番喃喃自语的细叨后,灯盏被吹灭了,仿佛月光流淌了一身。

    夜谧月清,只闻得见漏壶一嘀一嗒的碎声。

    “左子兰,从今日今夜今时今刻你要记得,我叫司马聃,永失弗谖。”

    似来自炼狱下的声音,天阴地沉般。

    可他的初心,从不是炼狱下的蝰蛇。

    也许,也许吧,

    不是这场谋刺,他就不会知晓这世间有个同他一样大的女孩,却过着不同的生活。

    身份悬殊的两人,本应互不相干,而今时却存了不该存的牵绊纠葛;这或许他要感激上苍,让有着各自命运的他们,得到了同一夜的梦。

    身旁的人睡的很香很安,还做了个梦;梦里她迷迷糊糊地看到了一个七彩珑玲水冰棺,棺里躺着个看不清脸的人,而棺旁站了个背对向她的人,看这背影却像极了东夫人;当那人转过头来那一瞬,她惊呆了,哑声失色的紧忙捂起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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